原来他们打算把我送走?
外婆在一旁添油加醋:“就是!那丫头从小就阴沉,一点都不懂事!跟她说过多少次了,今天这个日子要庄重,她倒好,净添乱!我看就是欠打!”
亲人的恨意,像无数根细针,扎进我透明的灵魂。
比活着时的疼痛,还要尖锐一千倍。
我以为死了就感觉不到了。
可为什么,还是这么痛?
妈妈像是得到了支持,哭得更凶了:
“爸,我好想您……只有您才是真心疼我的……那个讨债鬼,她巴不得我死!她……”
她后面的话,我已经听不清了。
我的灵魂像一缕青烟,飘到外公的墓碑前,看着照片上那个据说很慈祥的老人。
是因为您吗?
因为我出生时,您去世了?
所以我就活该被这样憎恨十二年?
活该连存在都是一种错误?
可我连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!
我看着那三个我最亲的人,围在一起,用最恶毒的语言骂我,向一个逝者控诉着我的罪行。
我多想冲他们喊:别骂了!我死了!我已经如你们愿死了!你们看看我啊!
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我只能看着,听着。
妈妈哭得快晕过去,爸爸心疼地搂着她,轻声安抚:
“别哭了,为她不值得。以后就我们俩,我再也不会让她惹你伤心了。”
“对,送得远远的!”外婆狠狠地补充道。
我飘在那里,灵魂仿佛也被这些话撕成了碎片。
原来我的消失对他们而言,真的是一种解脱。
车子停稳,爸妈拿着空的祭品篮子下车,走向家门。
就在爸爸掏出钥匙,即将插入锁孔的那一刻,他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爸爸动作一顿,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。
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小姨。
是妈妈那个总爱多管闲事、心肠柔软的妹妹。
“喂,苏婉丽?”爸爸接起电话,语气带着被打扰后的烦躁,
“什么事?我们刚回来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脸色瞬间僵住。
电话那头,小姨的声音又尖又急,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惶和哭腔,即使隔着听筒,也能隐约听到:
“姐夫!你们在哪儿?!快回来!快回来啊!晚星……晚星她……!”
爸爸的嘴巴微张,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。
“……晚星……她怎么了?”
“她死了!!姐夫!晚星死了!!身体……身体都僵了!!就在她房间门口!!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——!!!”
“哐当!”
妈妈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,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她脸上又一次出现了茫然,和外公去世那天一样。
她看着爸爸,嘴唇哆嗦着,似乎想笑,又想哭,最终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:
“苏婉丽……苏婉丽在胡说什么?她……她是不是疯了?”
爸爸没有回答。
手机从他手中滑落,摔在水泥地上,屏幕碎裂成蛛网。
他张着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妈妈看着爸爸的反应,脸上的茫然逐渐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取代。
她猛地抓住爸爸的胳膊,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:
“林翰!你说话!苏婉丽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?!晚星呢?她是不是又跑哪儿去了?!你说话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