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,在那一刻,涌起一股扭曲的、残忍的快感。
毁了。
文岚和养父倾尽所有、引以为傲的一切,那个他们用来作威作福、践踏我的资本,彻底毁了。
“治疗费用会非常昂贵。”黎深继续说,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。
我能想象得到,当文岚听到这个消息时,会是怎样一副表情。这个把儿子的Evol前途看得比天还大的女人,会怎样地崩溃、瘫倒在地。他们那点微薄的积蓄,在这天价的治疗费面前,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家,也要毁了。
黎深说完,没有急着收回报告。他双手交握,静静地看着我,办公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声响。
“卓青小姐,”他忽然换了个称呼,“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。”
我抬起眼,对上他审视的目光。他的眼睛很深,像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医院的急救监控,记录了你们所有人送来时的生理数据。”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监测仪,“你养父母和你弟弟的心率都飙升到了危险值,而你——”
他调出另一张图表,上面一条平稳得近乎水平的曲线,在另外三条剧烈起伏的曲线衬托下,显得格外诡异。
“你的心率,从始至终,都维持在每分钟七十二次。一个正常人在目睹家人惨状后,不该是这个反应。”
压力,像潮水一样涌来。我面前的这个男人,太敏锐了。
我垂下眼睑,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我眼底所有的情绪。
“黎深医生,”我用一种近乎无辜的、带着点茫然的语气说,“我是个普通人,不懂这些Evol的事情。我只知道,我吓坏了,脑子一片空白,可能……可能身体都吓得不会反应了。”
我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,意味不明的哼声。
“是吗?”
我能感觉到他的怀疑,像一把无形的刀,悬在我的头顶。但我不能慌,我必须把这个无辜、弱小、被吓傻了的角色扮演到底。
我的内心在嘲讽地狂笑,脸上却是一片苍白和脆弱。
我对黎深产生了一丝警惕。他太聪明了,聪明到让我觉得危险。他是我复仇计划里最大的变数。
“医生,我……我还能去看看他们吗?”我怯生生地问,装出一副担心家人的样子。
黎深看了我许久,久到我几乎以为我的伪装被他看穿了。最后,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:“去吧。他们在三号隔离病房。”
我站起身,对他鞠了一躬,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脸上的脆弱和茫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彻骨的冷漠。
黎深,你很聪明。
但你没有证据。
而我,会让你永远也找不到证据。
5. 变卖
这个家,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,迅速垮掉了。
为了支付第一期的治疗费用,养父卖掉了我们住的房子。那套他曾无比自豪,在亲戚面前炫耀了无数次的“猎人社区”公寓,变成了一堆冷冰冰的信用点,然后又像流水一样,哗地一下全流进了医院的账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