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搬进了一间位于城市边缘,阴暗潮湿的出租屋。屋子里终日不见阳光,空气里飘着一股霉味。
失去了一切的文岚,变得更加歇斯底里。她把所有的怨气和怒火,都发泄在了我身上。
“都是你!都是你这个扫把星!”她抓着我的头发,把我往墙上撞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“如果不是你,我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!我们的家怎么会变成这样!你为什么不去死!”
殴打和辱骂,成了家常便饭。我的身上,新伤盖着旧伤。养父依旧是那个沉默的看客,他只是整日整日地抽烟,把小小的出租屋搞得乌烟瘴气,对文岚的暴行视而不见。
我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。身体上的疼痛,远不及我内心的快意。看着他们从云端跌入泥潭,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痛苦挣扎,是我最好的止痛药。
直到有一天,我无意中听到文岚在和一个人打电话。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鬼鬼祟祟的兴奋。
“……对,就是她,我那个养女。普通人,基因序列干净得很,还没成年,绝对是最好的实验材料……你放心,她听话得很,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……价钱好商量,只要能凑够我儿子的下一期治疗费就行……”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她想把我卖给黑市的基因实验室。
那些地方,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。他们最喜欢我这种“干净”的普通人基因样本,用来做各种非法的Evol变异实验。进去的人,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。
我早就料到她会狗急跳墙,但没想到她能歹毒到这个地步。
屈辱和愤怒像火一样灼烧着我。但我没有慌乱,更没有想着要逃跑。逃?我能逃到哪里去?
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里,听着文岚打完电话,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。我等她睡着后,悄悄溜了出去。
我去了公共信息亭,用匿名的身份,给黎深的实验室公共邮箱,发了一封邮件。
邮件的标题是:一个绝佳的基因凋零症长期观察样本家庭。
正文里,我详细描述了我们家目前的情况:经济崩溃,患者情绪极不稳定,施暴倾向严重,以及……家属意图贩卖家庭成员以换取治疗费用。
我没有提我的名字,只是用“一个知情人”的口吻,冷静地陈述着事实。
在邮件的最后,我加了一句:“对于Evol-Cardiac医学实验室来说,这样一个集齐了所有极端情况的样本,极具临床研究价值。如果能获得他们的长期观察权,或许能为‘基因凋零症’的社会性影响研究,提供独一无二的数据支持。”
发送成功后,我删除了所有痕迹,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家。
我躺在冰冷的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渗出的水渍。
文岚,你想卖掉我?
不。
是我,反手将你们全家,都变成了我摆在实验台上的,观察样本。
游戏的主动权,从现在开始,要回到我手里了。
6. 入局
两天后,黎深带着他的团队,出现在了我们那间破烂的出租屋门口。
他们穿着印有Evol-Cardiac医学实验室标志的制服,气场和这个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。文岚正好拽着我的胳膊,准备把我拖出去见那个所谓的“买家”,一开门,看到黎深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