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暗骂主事真会挑时候，那宫女正说到紧要处呢，怎么就给喝断了？
不过我仍捕捉到一些端倪：太子、切鲙姬……
阿娘之事，难道跟东宫也有牵连？
若是能在宫宴中展示我的切鲙技艺，博得太子青睐，或许有机会接近查探一番！
但此次宫宴已经拟定了切鲙之人是李掌膳，我如何能去表演呢？
正琢磨之际，瞥见了主事踱着方步慢慢走出去。
我咬咬牙，随着他去的方向，快速跟了上去。
我于无人处追上主事，偷偷将两串钱塞进他手中。
“这是何意？”主事托着钱，一脸戒备。
“奴的切鲙技艺主事也知道，平日里无用武之地，今日可否让奴在夜宴上展示一番？”
“胡闹，早就定好了是李掌膳，这是司膳钦定，怎能说改就改？”
“奴斗胆，只请公公带奴见一见司膳，剩下的由奴自与司膳言明。”
主事一愣，赶紧朝四周张望一圈，而后压低声音道：
“你有所不知，我若贸然带你去，倘司膳怪罪，累我也遭殃！
何况就算司膳许你切鲙，但是挤掉了李掌膳，就不怕她日后给你穿小鞋？”
“公公只管带奴去，若有罪责，奴愿一力承担。”
“你！”主事指着我，鼻子都快气歪了，“犟驴！”
“罢了，司膳此刻正在内堂整理夜宴的菜单子，你随我来吧，是福是祸，你自己掂量吧。”
我叉手对主事行礼：“多谢公公！”
半个时辰后，我尚食局内堂出来，主事竟还在门外不远处等着我。
见我面无表情，主事轻哼一声道：“早跟你说过这事不成，你偏不信。告诉你，钱我可不退！”
我莞尔一笑：“主事安心收着，到今夜好好观赏奴的切鲙刀法。”
“什么？”主事瞪大眼睛，“司膳竟允了？”
9
大明宫，麟德殿。
夜宴即将开始，参与宴会的王公大臣陆续步入大殿。
不久，有太监高呼：“太子到！”
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，头戴三梁冠，身穿明黄圆领袍，昂首挺胸，缓步而来。
正是太子殿下。
他眉目端正，鼻若悬胆，确是个俊美的郎君。
只是脸色略显苍白，嘴唇微微发青，颇露出一丝病态。
好在神色自若，没来由透着些洒脱气概。
众人都向他叉手行礼，他一一躬身回礼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。
不卑不亢，不骄不躁，静水流深。
宛如一头公鹿正在轻嗅路边芬芳，意态笃定且放松。
不少老臣看到这样的太子，不禁抚须颔首，毫不掩饰赞赏之色。
我周遭的宫女们，遥遥见到太子入席，更是颇为兴奋，俱在窃窃私语。
不多时，又有太监喊：“皇后娘娘驾到！”
众人纷纷起身拜倒，口中皆高呼：“恭迎皇后娘娘。”
我循声望去，大为诧异。
本以为皇后身为太子生母，应该有些年岁。
不想她却宛如少女，肤白胜雪，光润无瑕；腰肢如柳，婉转婀娜。
看到皇后才明白，难怪太子生得那般俊美。
皇后温婉言道：“众卿都起来吧，今日圣人身体抱恙，不能亲临。由本宫暂行主持，诸卿且不必拘礼。”
众人道了谢，分别落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