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，他回来得早，在家门口撞见了对门老王。老王和他算是发小，现在在县交通局混了个闲职。老王拉着他，神色有点不自然，支吾了半天，说：“大勇，有个事……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大勇心里咯噔一下：“有屁就放，磨磨唧唧像娘们。”
老王压低声音：“前天晚上，我陪领导吃饭，在‘悦来酒楼’，看见……看见曼妹子了。”
大勇眉头一皱：“她跟同事聚餐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老王眼神躲闪，“就她跟一个男的了，看着……挺面生，不像咱这边的。俩人……有说有笑的。”
大勇脸上的肌肉绷紧了，但声音还稳：“你看清楚了？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老王咽了口唾沫，“曼妹子那件米色风衣，我认得。那男的，戴个眼镜，挺斯文，后来我打听了一下，好像是……市里哪个学校的老师。”
空气凝住了。老王拍拍他肩膀：“大勇，也许……也许就是普通朋友吃个饭，你别多想。我就是……就是看见了，不跟你说一声，心里不落忍。”
大勇没说话，摸出烟，点着了，狠狠吸了一口。烟雾缭绕，把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了。“行了，知道了。谢了，兄弟。”
老王叹口气，走了。
大勇站在楼道里，烟抽完了一根，又点上一根。悦来酒楼……那是县城里有点档次的饭店，一般同事聚会，不会选那儿。有说有笑……李曼最近在他面前，话好像确实少了些。他常年不在家……各种念头像毒蛇一样往脑子里钻。
他推门进屋时，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。李曼在厨房收拾，哼着歌，是首流行的情歌。大勇走过去，从后面抱住她，下巴搁在她颈窝里。李曼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，笑着说：“干嘛呀，一身汗味。”
“想你了。”大勇的声音闷闷的。
李曼转过身，擦擦手，摸摸他的脸：“累了吧？去歇着，我这马上好。”
大勇看着她，还是那张清秀的脸，眉眼温顺。他努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心虚，一点异常，但没有。要么是老王看错了，要么……就是她藏得太深。
夜里，大勇睡不着，听着身边李曼均匀的呼吸声。他轻轻起身，走到客厅，坐在沙发上，黑暗里只有烟头一明一灭。他想起这些年，自己风里来雨里去，挣的每一分钱，都交到李曼手里。想起她说要调去市里，他求爷爷告奶奶，请客送礼，终于把她弄进了市重点中学。想起妞妞小时候生病，他在外地赶工程，是李曼一个人抱着孩子跑医院……
他摸出手机，翻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。黑三，以前在县城混社会的，后来开了家私家侦探所，专接些见不得光的活儿。大勇帮过他一次大忙，黑三说过，勇哥有事，尽管开口。
天快亮时，大勇发了条短信过去，就一个名字：“李曼”。还有悦来酒楼的大概时间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大勇像没事人一样，该去工地去工地，该回家回家。只是在李曼面前，话更少了，看她的眼神，多了些审视。他留意她的手机，她洗澡时，屏幕亮了一下，他走过去，看到锁屏上一条新微信预览，头像是个陌生的卡通图案，内容只有一个表情符号：一朵玫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