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抬起头时，镜子里那张脸虽然苍白，却已经迅速重新凝结起惯有的冷静和强悍。
她转身，看到门口的我，眼神锐利得像刀。
「有事？」她的声音有些沙哑，但气场已然回归。
「没…苏总监，我来冲杯咖啡。」我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。
她没再说什么，踩着高跟鞋，一步一步，稳稳地走了出去。
背影挺拔，仿佛刚才那个无助呕吐、内心崩溃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。
我靠在冰凉的金属台面上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这个世界，到底有多少张面孔？
下午，部门开会。
项目经理又在吹毛求疵，拿着我熬了通宵做的方案喋喋不休地挑刺。
【不就是总经办李总的小舅子么，屁本事没有，就知道瞎逼逼。】坐我旁边的老张心里骂骂咧咧。
【快结束吧，奶茶到了不好喝了。】前台小妹表面认真记笔记。
我低垂着眼，努力屏蔽这些噪音。
直到一个新来的实习生端着咖啡壶进来给大家续杯。
他叫陈默，今年上大三，长得干干净净，笑容腼腆，做事勤快，部门里几个姐姐都很喜欢他。
他走到我身边，微微倾身。
就在那一刻，我听到的……是一片绝对的死寂。
不是没有声音，而是像最深沉的夜，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深海，冰冷，空旷，虚无。
然后，一个绝对不属于人类的、冰冷的电子音效，毫无征兆地在那片死寂中响起，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：
「叮——『完美不在场证明』已兑换成功。清除计划执行倒计时：11 小时 59 分 12 秒。」
我的手指猛地一抖，刚续上的热咖啡泼了一大半在手上，烫得我瞬间缩回手。
「对不起，薇薇姐！对不起！」陈默连声道歉，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我，脸上满是真实的惊慌和歉意，耳朵都红了。
他的眼神清澈，带着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窘迫。
可我听不到他丝毫的心声。
只有那片冰冷的、执行着恐怖计划的死寂。
「没…没事，」我接过纸巾，胡乱擦着，心脏狂跳，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，「不怪你，是我自己没拿稳。」
他再三道歉后才离开。
我却如坠冰窟，连被烫红的手背都感觉不到疼痛。
清除计划？什么清除计划？清除谁？
那个倒计时…
第二天，我几乎是踩着点到的公司。
一晚上没睡好，脑子里全是周珩的算计、苏晴的绝望，还有那个实习生冰冷诡异的系统提示音。
办公区气氛有点异样，不少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，眼神飘忽。
我刚放下包，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。
是公司最大的八卦群，消息已经刷了上百条。
最新一条，来自平时最咋咋呼呼的行政小妹：
【我靠！！！出大事了！！！有人跳楼了！！！就在 A 栋天台！！！】
下面瞬间跟了一排问号和震惊的表情。
紧接着，又一条消息弹出来，像一颗炸弹投下：
【听说是……董事长？！】
手机屏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我指尖发麻。
群里那张打了厚码的照片，依然能看出一个人形轮廓，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瘫在冰冷的水磨石地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