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将那卷染着血与火的绢图，高高举起。
“臣，违令之举，甘受任何惩处。但此图于国至关重要，望陛下明鉴！此一役，战略后撤，是为换取帝国更大、更长久的胜利！是当时情境下，唯一正确的选择！”
我相信，只要他看了这图，只要他还有一丝理智，就该明白。战场形势，瞬息万变，将在外，本就该有临机专断之权！
殿内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。有武将忍不住点头，有文臣交头接耳。布防图的价值，谁都清楚。
所有的目光，都聚焦在了皇帝身上。
等待着他的裁决。
第五章
霍临渊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，看着那份我视若珍宝、用命换来的布防图。目光深沉，如同古井，看不到底。
时间，仿佛凝固了。
然后，他微微抬手。侍立在旁的内侍总管高公公，立刻小步快跑下台阶，来到我面前，尖细着嗓子：“元帅，给杂家吧。”
我将图递过去。高公公双手接过，又小步跑回御阶之下，躬身呈上。
霍临渊终于动了。他修长的手指，慢条斯理地解开油布，露出了里面略显陈旧的绢帛。
我的心，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会看的。他一定会看的。只要他展开，就能看到上面精确的标注，就能明白这场胜利的意义，远非一道僵化的军令可比。
然而——
他的手指，只是在那绢帛上轻轻拂过。然后，捏住了绢布的两端。
下一秒，刺耳的撕裂声，猛地炸响在大殿之上！
“嘶啦——”
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劈在我的脑海！
他……他在做什么？
我眼睁睁看着，那双曾经温柔地为我擦拭过伤口、紧握着我的手发誓的手，此刻，正用一种近乎优雅而残忍的姿态，将那份凝聚了无数心血和牺牲的布防图，缓缓地、坚定地，撕开！
一撕两半！
然后是四半，八半……
绢帛脆弱，在他的手中化为碎片。他随手一扬，洁白的、带着墨迹的碎片，如同寒冬里最冰冷的雪花，纷纷扬扬，洒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。
也洒落在我瞬间冰凉的心上。
整个世界，仿佛都安静了。只剩下纸屑飘落的声音。
第六章
“正确的选择？”
霍临渊终于开口了，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讥诮和冰冷。
“叶倾国，谁给你定义的‘正确’？是你这身元帅铠甲吗？”
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，冕旒晃动，遮蔽的目光却像实质的冰锥，刺穿了我。
“朕的军令，是出击！是扬我国威！是告诉天下人，朕的帝国，不容挑衅！而你，退了！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。
“你这一退，退的不是你叶倾国的步子，退的是朕的威严！退的是帝国的脸面！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？如何看待这个刚刚易主的新朝？一个连军令都无法贯彻的王朝，有何威信可言？！”
我僵在原地，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耳边嗡嗡作响，几乎听不清他还说了什么。
只有那漫天飞舞的纸屑，和他冷酷的面容，在眼前不断放大。
……退了，便是动摇国本？
就在这时，一股尖锐的剧痛猛地从左肩炸开！是碧落之毒！每次情绪剧烈波动，它就会疯狂反噬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