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林薇已经收回了目光。她什么也没说，转身，径直走向卧室，没有回头看那一地狼藉，也没有再看一眼那个暴怒的男人。
门被轻轻关上，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一声响。
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赵哲瞪着那扇关上的门，满腹的怒火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，无处着力，憋得他胸口发闷。他烦躁地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瓷片，低声骂了一句什么。
……
第二天。
天气依旧阴沉，但雨终究是没落下来。
赵哲坐在客厅沙发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。昨晚摔碎的东西还堆在餐厅角落，没人收拾。家里安静得让人心慌。
他从一早就开始等。
等林薇的认错短信，或者电话。像过去每一次争吵过后那样。她会先低头，会小心翼翼地问他想吃什么，会把一切都恢复原样。
手机屏幕暗了又亮，亮了又暗。除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新闻推送和垃圾短信，没有任何属于林薇的动静。
时间一点点滑过上午，走向下午。
那种莫名的焦躁感越来越重。不对劲。这太不对劲了。林薇从来没有这样过。冷静期明天就结束了，她难道不怕真的离了？
就在他的耐心几乎耗尽，准备主动打电话过去质问时，门铃响了。
赵哲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，几乎是冲过去拉开了门。
门口站着的却不是林薇。
是一个穿着西装、表情职业冷静的陌生男人，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。
“赵哲先生？”男人确认了一下身份，然后将文件袋递过来，“您好，我是林薇女士委托的律师。这是她签好字的离婚协议，委托我送达给您。相关条款已经明确规定，请您过目。如果对协议内容没有异议，按约定时间前往民政局办理最终手续即可。”
律师的话语速平稳，公事公办，没有任何情绪。
赵哲僵在原地，愣愣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。牛皮纸粗糙的质感摩擦着他的指尖。
他几乎是粗暴地扯开封口，抽出里面那叠厚厚的文件。
直接翻到最后一页。
财产分割条款。
目光扫过那些打印出来的宋体字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所有存款，归男方。
婚后购置的房产（位于XX区XX路XX小区X栋X单元XXX室），归男方。
车辆（车牌号：XXXXX），归男方。
……
最后一行，清晰地写着：
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及债务，均归男方所有。
签名处，是林薇的名字。笔迹熟悉，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力道，几乎要穿透纸背。
下面，日期栏，清清楚楚地写着昨天的日期。
就是她查出癌症晚期、接到那个女人电话、熬了那锅苦瓜汤、被他狠狠摔了碗的——那一天。
赵哲捏着那叠纸，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。纸张发出簌簌的轻响。
他猛地抬头，看向那个律师，嘴唇哆嗦着，想问什么，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。
律师只是微微颔首，语气依旧平静无波：“文件已送达，我的任务完成。后续事宜，协议上有联系方式。再见，赵先生。”
说完，转身离开。
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。
世界死寂。
赵哲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，像一尊突然被抽空了魂灵的泥塑。只有手里那份离婚协议，沉重得让他几乎握不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