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森林里的萤火虫信号
越野车开进黑森林时，轮胎碾过腐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，像踩在烂泥里似的。森林里的雾气浓得化不开，车头灯只能照出前方三米的距离，光线穿过雾气变成毛茸茸的光球，照在树干上，影子被拉得老长，跟张牙舞爪的鬼怪似的。
“这地方也太瘆人了吧，” 阿璃把电脑屏幕调亮些，反光映得她脸发白，“导航早就没信号了，跟掉进信号黑洞似的。探测器倒是有反应，显示东北方向有能量波动，跟红沙区的陨石信号有点像，但弱得多，跟手机快没电似的。”
陆沉把车窗降下条缝，冷湿的空气灌进来，带着松针和腐叶的混合气味，吸进肺里凉丝丝的，比沙漠里的热风舒服多了。他盯着窗外掠过的树木，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，树皮上长满苔藓，湿漉漉的像裹了层绿毯子。
“K 哥，这路能开到底吗？” 陆沉看着前方被树枝挡住的路，“我瞅着前面像没路了，再开就得撞树了。”
老 K 猛打方向盘，车擦着一棵松树开过去，树皮被刮掉一块，露出里面的白茬：“放心，以前在这儿追过野猪，闭着眼睛都能开。前面有个废弃的伐木场，能停车，咱们步行进去，开车太扎眼。”
果然，往前开了十分钟，眼前豁然开朗，出现一片空旷的场地，地上堆着锈迹斑斑的锯木机，旁边还有几间破木屋，屋顶塌了一半，墙角长满了野草，看着像被遗弃了几十年。老 K 把车藏在木屋后面，用树枝盖好，拍了拍手：“这样就安全了，除非他们带着探雷器来，不然找不到。”
四人背着装备往森林深处走，阿璃举着个荧光棒在前面带路，绿色的光在雾气里晃来晃去，跟鬼火似的。苏晚紧紧跟着陆沉，手里攥着根树枝当武器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，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，吓得手心全是汗。
“别怕，” 陆沉放慢脚步，跟她并排走，“这森林里除了兔子就是松鼠，最大的动物估计是野猪，只要咱们不惹它，它才懒得理咱们。”
“可我总觉得有人在看咱们，” 苏晚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这雾气里啥都看不清，跟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似的。”
“那是你恐怖片看多了，” 阿璃回头做了个鬼脸，“我用热成像扫过，除了几只鸟，没别的活物。倒是这信号越来越强了，就在前面那片松树林里，跟灯塔似的。”
他们穿过一片灌木丛，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，中间有个奇怪的装置 —— 像个巨大的金属蘑菇，伞盖朝下，柄部埋在土里，表面爬满藤蔓，只露出零星的金属壳，上面刻着跟陨石和泥板上一样的符号，正发出微弱的蓝光，在雾气里忽明忽暗。
“这就是星尘科技的接收器？” 陆沉绕着装置转了一圈，“看着比红沙区的简陋多了，跟个半成品似的。”
阿璃把探测器贴在装置上，屏幕上的数值跳了几下：“这玩意儿没启动，像是被人拆了零件，核心部件不见了，跟被掏空了的西瓜似的。你们看，这里有撬动的痕迹，肯定是被人故意破坏的。”
苏晚蹲下来，用手指抚摸那些符号：“这些符号是完整的，比泥板上的还多了几个，像是…… 维修指南？” 她突然指着一个符号，“这个意思是‘能量过载，需冷却’，难道这东西坏了？”
“有可能，” 陆沉点头，“星尘科技的技术可能没成熟，搞出个残次品。或者…… 是被留下星图的人破坏的？”
突然，阿璃的探测器发出急促的 “滴滴” 声，屏幕上出现一个移动的红点，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：“有东西过来了！速度还不慢，离咱们不到一百米！”
老 K 立刻把苏晚和阿璃护在身后，掏出工兵铲：“躲到树后面去！”
四人刚藏好，就看到雾气里钻出来几只狼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，为首的那只体型特别大，嘴角流着口水，盯着他们刚才站的地方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。
“我的天，是狼！” 苏晚捂住嘴，差点叫出声，“它们怎么会来这儿？”
“估计是闻着味来的，” 老 K 压低声音，“咱们身上有肉干的味，吸引它们了。别乱动，狼一般不主动攻击人，只要咱们不惹它。”
可那只头狼突然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，一步一步的，爪子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。陆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握紧了手里的砍刀，准备随时拼命。就在这时，头狼突然停下脚步，警惕地抬头看了看，然后夹着尾巴跑了，其他的狼也跟着跑了，转眼就消失在雾气里。
“咋回事？” 阿璃探出头，“跑这么快，跟见了鬼似的。”
陆沉也觉得奇怪，刚想说话，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，从装置后面传来。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慢慢绕过去，看到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靠在装置上抽烟，手里拿着把弩，刚才肯定是他把狼吓跑的。
“你是谁？” 陆沉举着砍刀，厉声问。
男人转过头，脸上有道疤痕，从额头一直到下巴，看着挺吓人，但眼睛很亮。他吐出个烟圈，指了指陆沉手里的刀：“放下吧，我要是想害你们，刚才就不帮你们赶狼了。”
“你认识我们？” 老 K 也走了过来，手放在腰间的枪上，随时准备拔出来。
“认识谈不上，” 男人掐灭烟头，“但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。归星教的人在后面追，大概还有半小时到，你们要是不想被堵在这里，就跟我走。”
“凭什么信你？” 阿璃举着探测器，“你身上有和星尘科技一样的信号，说，你是不是他们的人？”
男人笑了笑，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过来，陆沉接住一看，是个金属牌，上面刻着和装置上一样的符号：“我是‘守林人’，跟你们一样，想搞清楚这破事。三年前星尘科技在这儿建装置，我就一直在盯着，他们的人来一次，我就拆一次，跟猫捉老鼠似的。”
“守林人？” 苏晚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泥板上刻着‘森林的守护者’，难道就是你们？”
“算是吧，” 男人点头，“我们是一群不想被忽悠的人，有科学家，有退伍兵，还有像我这样的普通人。知道你们在红沙区留的信号，特意在这儿等你们。” 他指了指装置，“这玩意儿是接收信号的，但被我拆了核心部件，他们暂时启动不了。跟我来，带你们去看样东西。”
他们跟着男人穿过一片松树林，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，洞口被藤蔓挡住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男人拨开藤蔓，里面黑漆漆的，他按下岩壁上的一个按钮，洞壁上的灯突然亮起，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—— 洞里摆满了各种设备，比红沙区的还先进，屏幕上显示着全球的地图，七个坐标点被红圈标出来，跟北斗七星似的。
“这是你们的基地？” 阿璃跑到屏幕前，眼睛瞪得溜圆，“我去，这设备比我那破电脑强多了，能不能借我用用？”
“随便用，” 男人递过来一瓶水，“我们花了三年才搞到这些，星尘科技想在七个坐标点建接收器，收集粒子流的能量，具体想干什么不知道，但肯定没好事。我们一直在拆他们的设备，可惜人手不够，拆了这个，那个又建起来了，跟打地鼠似的。”
“你们知道粒子流的真相吗？” 苏晚把泥板拿出来，“这上面说末日是假的，是真的吗？”
男人看着泥板，眼神变得很复杂：“是假的，但比末日更可怕。粒子流确实会来，但不是毁灭地球，而是…… 开启某种通道。星尘科技想垄断这个通道，归星教是他们的幌子，用来忽悠人的。”
“通道？通往哪儿？” 陆沉追问。
“不知道，” 男人摇头，“但我们在南极发现了一些东西，证明史前文明经历过这事，他们留下的记录说‘通道开启时，选择比毁灭更可怕’。”
阿璃突然喊了一声：“不好！归星教的人来了！他们用无人机定位了我们的信号，跟导航似的，直冲着这儿来！”
屏幕上显示十几个红点正在靠近，速度很快，还有无人机的信号，在天上盘旋。男人骂了句脏话，从墙上取下几把枪扔过来：“拿着，能打就打，不能打就从后门跑，那边有条暗道，能通到森林另一边。”
“你们怎么办？” 苏晚看着洞里的设备，“这些东西怎么办？”
“我们掩护你们，” 男人把一个硬盘塞给阿璃，“这里面是所有资料，比你们在红沙区拷贝的全。记住，去南极，只有在那儿才能找到最终答案。”
外面传来枪声，还有喊叫声，归星教的人已经到了。男人推了陆沉一把：“快走！别磨蹭！我们会拖住他们，下辈子再见！”
陆沉还想说什么，被老 K 拉着往后门跑。苏晚回头看了一眼，看到男人和其他守林人正举着枪冲出去，和归星教的人交火，枪声和喊叫声在森林里回荡，听得人心里发紧。
暗道里又黑又窄，只能容一个人通过，他们摸着岩壁往前走，能听到身后传来爆炸声，估计是守林人引爆了炸弹，想拖延时间。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，滴在泥板上，很快被布套吸收了。
“别难过，” 陆沉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他们是英雄，我们得带着他们的希望走下去。”
走了大概半小时，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亮，外面是一片草地，离刚才的地方已经很远了。他们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喘着气，刚才的枪战太吓人了，跟电影里的场面似的，只不过这次是真枪实弹。
“守林人……” 阿璃把硬盘紧紧抱在怀里，“他们会不会……”
“会没事的，” 老 K 往嘴里灌了口酒，“那帮小子比泥鳅还滑，肯定能跑掉。我们现在得赶紧走，这儿不安全。”
他们顺着草地往前走，月光透过雾气照下来，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阿璃打开电脑，把硬盘里的资料导进去，越看越心惊：“星尘科技的老板赵天阳，以前是个物理学家，十年前突然辞职，搞起了星尘科技，还资助了归星教。他的女儿…… 三年前在红沙区考察时失踪了，再也没找到。”
“失踪了？” 陆沉皱眉，“会不会和陨石有关？”
“很有可能，” 阿璃指着一份报告，“他女儿是研究天体物理的，就是她第一个发现陨石有异常信号的，结果考察队回来，就她没回来，星尘科技对外说她被狼叼走了，但我觉得不对劲，这里面肯定有猫腻。”
苏晚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：“这是…… 苏美尔泥板的完整图！比我看到的多了一半！”
大家凑过去看，照片上的泥板确实更完整，上面的符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星图，除了七个坐标点，还有一个中心点，标注着 “起源”，位置就在南极。
“原来如此，” 陆沉恍然大悟，“七个坐标点是能量站，南极是核心，他们想在南极启动什么装置，用七个能量站提供能量。”
“归星教的人快追上来了！” 老 K 突然喊，指着远处的雾气，那里有灯光在晃动，还有人喊叫声，“他们带了狗，鼻子灵得很，咱们跑不掉了！”
男人说得没错，果然半小时就追来了。阿璃赶紧把资料存好，把硬盘揣进怀里：“跟他们拼了！我这电脑里有病毒，只要连上他们的设备，就能让他们的系统瘫痪，跟中了蛊似的！”
“别冲动，” 陆沉看着周围的地形，“这地方树密，适合打游击。K 哥，你带苏晚往东边跑，我和阿璃引开他们，咱们在伐木场汇合。”
“不行，要走一起走！” 苏晚抓住陆沉的胳膊，“我不能让你们留下！”
“听话，” 陆沉掰开她的手，“泥板在你身上，你不能出事。我们俩有办法脱身，相信我们。”
老 K 也点点头：“快走，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 他拉着苏晚往东边跑，很快消失在雾气里。
陆沉和阿璃往相反的方向跑，故意弄出动静。果然，大部分归星教的人都朝着他们这边追来，喊叫声越来越近。阿璃一边跑一边操作电脑：“我已经黑进他们的对讲机系统了，给他们发点假消息，让他们内讧，跟玩游戏似的。”
她对着麦克风，用变声器喊：“东边发现目标！快追！” 果然，后面的脚步声少了些，估计有人往东边去了。
“你这招够损的，” 陆沉笑着说，“跟小时候玩捉迷藏故意喊错地方似的。”
“兵不厌诈嘛，” 阿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，“这叫智慧，懂不懂？”
他们钻进一片灌木丛，屏住呼吸，看着归星教的人跑过去，手里拿着手电筒，照来照去，跟无头苍蝇似的。等他们走远了，才钻出来，往伐木场跑。
回到伐木场，老 K 和苏晚已经在等他们了，正坐在篝火旁烤红薯，香味飘得老远。看到他们回来，苏晚赶紧站起来，眼里的担忧藏不住：“你们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” 陆沉拍了拍身上的土，“那帮家伙被我们耍得团团转，估计现在还在森林里绕圈呢。”
阿璃把红薯抢过去，吹了吹就往嘴里塞，烫得直吸气：“好吃！比压缩饼干强多了。对了，下一步去哪儿？守林人说去南极，咱们真去啊？那地方零下几十度，冻成冰棍咋办？”
“去，” 陆沉肯定地说，“不管有多难，都得去看看。赵天阳想在那儿搞事，我们不能让他得逞。”
老 K 检查了一下装备，说：“我们的汽油够开到海边，那里有个港口，我认识个人，能弄到船，虽然是艘破渔船，但应该能开到南极。”
“破渔船去南极？” 阿璃瞪大了眼睛，“K 哥你没开玩笑吧？那不是去送死吗？别说南极了，估计开到一半就散架了。”
“总比被归星教的人抓住强，” 老 K 往篝火里添了根柴，“船虽然破，但能开，我以前在海军待过，懂点航海知识，应该能行。”
苏晚把泥板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，外面裹了三层布：“我把泥板上的符号都记下来了，到了南极应该能用上。希望…… 希望守林人没事。”
大家都沉默了，想起那些留在山洞里掩护他们的人，心里不是滋味。陆沉往篝火里添了些柴，火焰噼里啪啦地响，照亮了每个人的脸。雾气渐渐散去，露出天上的星星，比在沙漠里看到的多了不少，一闪一闪的，像在眨眼睛。
“天亮就出发，” 陆沉站起身，“争取三天内到海边。”
这一夜，没人睡得好，都在想着接下来的路。陆沉靠在树上，看着篝火发呆，总觉得赵天阳的女儿失踪这事有蹊跷，说不定和整个阴谋有关。苏晚裹着毯子，抱着背包，时不时惊醒，生怕泥板被偷。阿璃抱着电脑，在梦里还嘟囔着代码，估计是太累了。老 K 守在外面，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，像一头警惕的狼。
天刚蒙蒙亮，他们就收拾好东西，往伐木场外面走。森林里的雾气还没散，但比昨晚淡多了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归星教的人没追来，估计还在森林里转悠，或者已经放弃了。
车再次出发，身后的黑森林渐渐远去，露出外面的平原。陆沉回头看了一眼，仿佛还能看到那些守林人的身影，在森林里默默守护着秘密。他知道，他们的路还很长，危险也不会少，但只要他们四个在一起，就有希望。
“下一站，海边！” 陆沉喊了一声，声音在晨风中回荡。
苏晚笑了笑，把窗户打开一条缝，清新的空气灌进来，带着青草的香味。阿璃已经开始研究航海知识了，虽然看得一头雾水，但还是很认真。老 K 专注地开着车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车在晨光中越开越远，朝着海边的方向驶去，那里有他们的下一个目标，也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。但他们别无选择，只能握紧方向盘，一路向前，因为他们知道，真相就在前方，不管有多难，都要去看看。
就像阿璃说的：“人生就像一场直播，不管有没有人看，都得演下去，而且要演得精彩。” 他们的这场直播，显然还没到结束的时候，接下来的剧情，只会更惊险，更刺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