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从来没想过，在她心里，我这个浑身汗臭和水泥味的父亲，竟比不上一个只是偶尔陪她玩的邻居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小院。
“陈哥！陈哥你听我解释！”王磊在后面喊着。
“爸爸！爸爸对不起！”甜甜带着哭腔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。
但我没有回头。
那晚，我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，最后钻进了一个脏乱的小网吧。花了十块钱开了台机子，盯着屏幕发呆直到凌晨。
理性告诉我，孩子才五岁，童言无忌，我不该如此计较。
但感性的那一面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。甜甜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精准地刺中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和自卑。
是的，我穷，我没本事，我给不了孩子优越的生活。甚至连陪她的时间都少得可怜。
或许王磊确实比我更适合当甜甜的父亲。他学历高，工作体面，收入稳定，性格温和，有更多时间陪伴孩子。
而我呢？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农民工，除了拼命干活，什么都不会。
凌晨三点，我拖着麻木的身体回到家中。甜甜已经在床上睡着了，眼角还挂着泪痕，怀里紧紧抱着我去年生日送她的小熊玩偶。
桌上放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画，用彩色笔画着三个人：高高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，旁边还有个矮一些的男人。纸上写着：“爸爸，王叔叔，和我。”
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，喘不过气来。
我默默收拾了几件衣服，带上所有的积蓄——一共三千二百五十块钱，还有身份证。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儿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。
“再见，甜甜。”我低声说，声音嘶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。
转身带上门的那一刻，我听到睡梦中的甜甜喃喃道：“爸爸...别走...”
我的脚步顿了一下，拳头攥得指节发白，但最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。
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，能做什么。三十岁了，除了搬砖和水泥，我几乎没有任何技能。
但我知道，我必须离开。不仅仅是因为女儿的这句话，更是因为这句话揭开的血淋淋的现实——现在的我，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。
若有一天我要回来，必定不再是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陈默。
第二章 从工地到国家队
离开家后的头几个月，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。
我在另一个城市的建筑工地找了份活，白天拼命干活，晚上就睡在工棚里。不喝酒不抽烟，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学习。
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，所以从最基础的开始——认字。是的，尽管读到高中，但实际上我很多字都不认识，更不会写。工友们都笑我三十岁才开始扫盲，但我不在乎。
晚上工棚里鼾声四起，我就着昏暗的灯光，一个个字地认，一个个字地写。手指因为白天干活太多而颤抖，握笔都困难，但我坚持着。
转变发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。
那天休息，我在公园看一群老人打太极拳。一位老人动作格外流畅优美，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。我看得入迷，连续几天都来看他打拳。
老人注意到我，笑着问：“年轻人，想学吗？”
我不好意思地点头。从此，每天清晨四点，我就到公园跟李师傅学习太极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