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占有欲的眼睛,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。
她要的不是我的时间,她要的是我整个人生。
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那栋大楼,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。
大楼门口,萧鱼容正靠着一根柱子安静地抽着烟。
看到我,她掐灭了烟朝我走来:“我猜,你会来找她。”
我没有说话,只是麻木地与她擦肩而过。
“李七夜。”她突然从身后叫住了我。
我停下脚步。
她走到我面前,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了我的手里:“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稿费和积蓄。”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笨拙的温柔,“我知道这些钱远远不够。但是,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。我们可以去求助、去众筹……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我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还带着她体温的银行卡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烫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一件商品,李七夜。”她看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,“你不该这样出卖自己的人生。”
我的人生。
我的人生……
我握着那张卡,独自一人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。
我的脑海里,一边是柳如烟那冰冷的、不容置喙的条件;另一边是萧鱼容那双清澈的、告诉我“你很重要”的眼睛。
一边是唾手可得、能立刻拯救养母的“卖身钱”,一边是充满未知、但能换回自由的“尊严”。
我该怎么选?
我的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的画面。
养父母将瘦小的我从福利院里领回那个破旧但温暖的家。
养母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为我缝补磨破了洞的旧衣服。
养父把他碗里唯一的那个鸡腿夹到我的碗里,笑着说:“小七多吃点,长身体。”
这份恩情,比我的命还重。
我有什么资格去谈论我那早已不属于我自己的所谓“人生”?
我转过身,重新走进了那栋冰冷的大楼。
萧鱼容的那张银行卡被我紧紧地攥在口袋里,像一块滚烫的、灼烧着我灵魂的烙铁。
我再次站在柳如烟的面前。
“我签。”
我平静地吐出了这两个字。
柳如烟露出了胜利的、满意的微笑。
我拿起笔,在那份长达数十页的、条款苛刻到近乎变态的《终身契约》上签下了我的名字。
“李七夜”。
这三个字落下,我感觉我灵魂里最后一点名为“自我”的东西也随之彻底死去了。
两百万立刻到账了。
我拿着手机走出那间办公室,开始拨打电话,切断我过去的所有。
8
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医院。
第二个电话打给了沈幼楚的家人。我告诉他们,“阿言”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原因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,再也不能来看她了。
第三个电话,我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拨给了李诗情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刻,我听到了她那充满惊喜的、欢快的声音:“哥!你终于肯理我了!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!”
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“诗情,”我开口,声音却冷得像一块冰,“我们的契约到此结束了。”
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过了许久,才传来她那带着哭腔的、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哥……你……你是什么意思?是我做错了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