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细小的门缝。客厅里的灯还亮着,昏黄的光线下,那扇老旧的木门正在随着敲击声微微晃动,门板上的灰尘被震得簌簌落下。敲击声还在继续,只是节奏变得有些奇怪,不再是连续急促的“咚咚”声,而是变成了间隔很长的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,每一下之间都隔着死一般的寂静,像是有什么沉重的物体在缓慢而固执地撞击着门板。

“表姑?是你吗?”我清了清发紧的嗓子,试探着朝门外喊了一声。

敲击声戛然而止。

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声响更让人窒息。我屏住呼吸,侧耳倾听。过了几秒,门外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,但又含混不清,更像是一种低沉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,夹杂在风雨声中,若有若无。

我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,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这声音绝不是表姑的,表姑是个大嗓门,说话中气十足,隔着门都能听清。而这个声音,低沉、沙哑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诡异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

“谁在外面?你到底是谁?”我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,手紧紧攥着冰凉的门把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

没有回应。只有风雨声依旧。

那低沉的呜咽声又响起来了,这次似乎更近了一些,仿佛就在门板的另一边,紧贴着门缝。而且,在这呜咽声中,我隐约地、却又清晰地捕捉到了两个字,那声音像是摩擦着砂纸,一下下地刮着我的耳膜:“阿哲……阿哲……”

我浑身一僵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。它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这深更半夜,风雨交加,谁会在这荒僻老宅的门外,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呼唤我?

我再也不敢出声,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,滑坐在地上,感觉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。门外的呜咽声和那间隔很长的敲击声又持续了一会儿,仿佛在耐心地等待我的回应。最终,它们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,彻底被窗外的雨声和风声淹没。

我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,直到双腿麻木得失去知觉,才敢缓缓地挪到门边,颤抖着手,将眼睛凑近门缝向外窥视。

客厅里空荡荡的,那扇木门静静地关着,门闩完好无损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,都只是我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觉。

但我知道,那不是幻觉。那种渗透骨髓的阴冷感觉,那种清晰地、反复叫出我名字的声音,都真实得可怕。

那一晚,后来的时间,我再也没敢合眼。就那样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上,背靠着墙壁,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折叠刀,眼睛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,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,雨声渐渐变得淅淅沥沥,最终停歇。

第二天一早,天色放亮,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冲到客厅,仔细检查那扇木门。门板上干干净净,没有任何被撞击过的凹痕,也没有任何抓挠的印记,甚至连一丝水渍都没有,就像昨晚那恐怖的敲击声和呼唤从未存在过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