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临…你…你要干什么?” 她的声音嘶哑,带着浓重的鼻音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我停下脚步,目光平静地扫过她狼狈的脸,扫过她颈间那条在昏暗中依然闪着冷光的陌生项链。胃里那块冰,似乎又往下沉了沉,沉到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。
“苏晴,” 我的声音异常平稳,没有愤怒,没有指责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,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我们之间,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她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惊恐,不再理会她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——尖叫、挽留、咒骂?都无所谓了。我拖着行李箱,径直走向玄关。换鞋,开门。
“江临!你站住!” 她带着哭腔的尖叫终于从身后传来,带着绝望的撕扯感。
我没有停顿,一步跨出了家门。防盗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那声音,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充满谎言、背叛和令人窒息的世界,也隔绝了我过去五年所有的温存、期待和…愚蠢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,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。我拖着行李箱,站在空旷的楼梯口。身后是紧闭的家门,门内是那个我曾以为会共度一生的女人。身前,是冰冷的、向下延伸的楼梯,通往未知的黑暗。
没有犹豫。我迈开脚步,一级,一级,向下走去。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,清晰,坚定,渐行渐远。
第五章
行李箱的轮子在机场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单调而持续的“咕噜”声,像某种告别仪式的背景音。我坐在候机大厅冰冷的金属座椅上,周围是行色匆匆的陌生面孔,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,嗡嗡作响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一架架钢铁巨鸟在跑道上起起落落,引擎的轰鸣声隔着厚厚的玻璃,显得有些沉闷。
手机屏幕亮着,停留在订票成功的页面。目的地:京市。单程。
指尖悬在屏幕上方,那个熟悉的号码就在通讯录的最底层,被拉黑后只剩下一个冰冷的数字串。删除?还是…最后说点什么?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,最终只是轻轻划过,彻底删除了那个号码。连同过去五年所有的牵绊和不堪,一起丢进了数字的垃圾堆。
关机。世界瞬间清净了。
飞机爬升,穿过厚重的云层。舷窗外,下方那座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在视野里迅速缩小、模糊,最终被翻滚的云海彻底吞没。没有留恋,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。像一场漫长的高烧终于退去,虽然身体虚弱,但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冰冷。
京市。一个庞大、冰冷、充满无限可能也充满残酷竞争的钢铁丛林。我像一粒被风吹来的尘埃,一头扎了进去。
最初的半年,是最难熬的。租住在五环外一个老旧小区不足十平米的隔断间里,墙壁薄得像纸,隔壁情侣的争吵、小孩的哭闹、甚至厕所冲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。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廉价外卖混杂的气息。
找工作碰壁是常态。简历石沉大海,面试官挑剔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。“经验不足”、“专业不太对口”、“我们需要更年轻有活力的团队”……各种冠冕堂皇的拒绝理由。银行卡里的数字像沙漏里的沙子,飞快地流逝。最窘迫的时候,连续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就咸菜,连泡面都成了奢侈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