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再待下去了。一秒钟都不能。
行动比思维更快。我走到衣柜前，拉开柜门。里面挂着的，大部分是她的衣服，五颜六色，占据了大半江山。我的衣服，只有可怜的一小排，颜色单调，款式乏味，就像我这个人在这段婚姻里的位置——一个不起眼的、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背景板。
我扯出一个中型的黑色行李箱，动作干脆利落，没有丝毫犹豫。打开，平放在地上。然后，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几件常穿的衬衫、T恤、长裤，叠得方方正正，塞进去。几件换洗的内衣袜子。洗漱包里，只拿走了我的剃须刀、牙刷和毛巾。书桌上，属于我的专业书籍和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，毫不犹豫地收好。抽屉里，我的护照、身份证、几张重要的银行卡，还有那个一直没怎么戴过的、结婚时买的素圈戒指——我把它从无名指上褪下来，冰冷的金属圈在掌心停留了一瞬，然后被我随手扔进了行李箱的夹层里，像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。
整个过程，安静得可怕。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，拉链开合的轻响，以及行李箱轮子偶尔磕碰地面的声音。我的动作机械而高效，大脑一片空白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，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早已设定好的程序。
客厅里，苏晴的啜泣声不知何时停止了。一片死寂。她大概还靠在墙上，或者坐在沙发上，等着我出去，等着新一轮的争吵、解释或者哭诉？谁知道呢。我不关心，也懒得去想。
最后，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。屏幕亮起，壁纸还是那张该死的海边合影。她的笑容刺得我眼睛生疼。我面无表情地解锁，点开通讯录，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——“老婆”。指尖悬在那个名字上，停顿了大概有一秒钟。然后，落下，向左滑动。
鲜红的“删除”按钮跳了出来。
确认。
那个名字，连同后面那个刺眼的“老婆”备注，瞬间从屏幕上消失了。干净利落，像从未存在过。
接着是微信。置顶的聊天框，她的头像。点开，右上角，删除联系人。确认。聊天记录？一并删除。灰色的对话框瞬间消失。
然后是短信、通话记录……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，所有承载着过去五年点滴痕迹的数字载体，被我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，一条条、一项项地清除、删除、拉黑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关掉手机屏幕。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消失了，陷入一片昏暗。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，透过窗帘缝隙，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惨白的光带。
我站起身，拉上行李箱的拉链。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像是给这五年，画上了一个仓促而决绝的句号。
拖着箱子，我走到卧室门口，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。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房间。深吸一口气，拧动把手，拉开了门。
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。苏晴果然还坐在沙发上，背对着卧室的方向，肩膀微微塌着，像一尊失去支撑的雕塑。听到开门声，她猛地转过头来。
灯光下，她的眼睛红肿，脸上泪痕未干，带着一种惊惶的、难以置信的表情，死死地盯着我，盯着我手里的行李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