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我逼近一步,她被我眼里的赤红和从未有过的戾气吓得后退了一步,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,脸上血色尽褪,只剩下惊惶。

“你…你疯了!” 她声音发抖,带着哭腔,“江临!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

“我不可理喻?” 我死死盯着她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冰渣,“好,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。” 我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那颗心像是被无数只手攥紧、揉搓,疼得几乎窒息,但问出口的话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决绝:

“苏晴,你当年嫁给我,是不是因为…等不到他了?”

这句话,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。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昏黄的灯光下,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。苏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身体微微发抖,眼睛瞪得极大,里面翻涌着惊愕、难堪,还有一丝被戳穿最隐秘心事的狼狈。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反驳,想尖叫,想否认,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,只发出一点破碎的、不成调的气音。

她没有回答。

但她的沉默,她脸上那瞬间崩塌的表情,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锋利,更彻底地剖开了这五年婚姻温情脉脉的假象,露出了底下早已腐烂发臭的真相。

那根扎在我心口许久的刺,终于被这沉默狠狠地、连血带肉地拔了出来,留下一个血肉模糊、深可见骨的洞。剧痛之后,是一种诡异的、冰冷的麻木感,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我看着她煞白的脸,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(那眼泪是为谁而流?),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。没有愤怒了,也没有悲伤。只剩下一种彻骨的、荒诞的清醒。

原来如此。

原来这五年,我不过是个退而求其次的备胎,一个在她等待无望后,用来填补空虚和应付世俗的“合适人选”。而她的心,她的“白月光”,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位置。林哲一回来,我这杯温吞的白开水,就立刻变得面目可憎,迫不及待地要被倒掉了。

真他妈的可笑。

我最后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大概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终年不化的寒冰。然后,我什么也没再说,转身,径直走进了卧室。

第四章

卧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,隔绝了客厅里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苏晴压抑的、细微的啜泣声。那声音像蚊子叫,钻进耳朵里,只让我觉得无比讽刺。

哭?她有什么资格哭?为谁哭?为我这个“不可理喻”的丈夫?还是为被她自己亲手撕碎的、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假象?

我靠在门板上,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。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,一下,又一下,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闷响,但奇怪的是,并不觉得疼。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过后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冰冷的麻木,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。

环顾这个住了五年的房间。窗帘是她挑的米色碎花,梳妆台上摆满了她的瓶瓶罐罐,床头柜上还放着我们去年在海边度假的合影——照片里她笑得灿烂,依偎在我怀里。现在看来,那笑容虚假得刺眼。这个空间里,每一寸空气,每一件物品,都浸染着她的气息,她的痕迹。曾经觉得是“家”的地方,此刻只觉得像个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牢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