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有间私塾,我常路过时驻足听一会。
教书的是位姓叶的先生,温润儒雅。
孩子们都很喜欢他,朗朗读书声从窗子里飘出来,听着让人心安。
那日,我又在窗外听讲,叶先生正好出来。
“娘子可是对诗书有兴趣?”他温和地问。
我有些窘迫地低下头:“略识得几个字。”
他笑了笑:“若是愿意,可以进来听。”
从那以后,我便常去私塾旁听。
叶先生学识渊博,讲书时引经据典,却从不卖弄。
偶尔下学后,我们会说上几句话。
他得知我识文断字,有时会借书给我看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与叶玄渐渐熟络起来。
我们聊诗书,也聊市井见闻。
他说:“楚娘子,人生虽有无常之苦,却也有柳暗花明之幸。”
我低头浅笑,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。
两月后,叶玄托邻家大婶上门说亲。
他站在我院中,郑重地说道:“我知你过往艰辛,若不嫌弃,愿以余生相伴。”
我望着他清朗的眉眼,轻轻点头。
没有三媒六聘的排场,我们只请了几位邻里做见证,简单拜了天地。
婚后,叶玄教书,我持家,傍晚常并肩在院中闲话。
我怀了身孕后,他更是悉心照料。
叶玄每日下学归来,总会从袖中变出些新鲜瓜果。
有时是红透的枣子,有时是饱满的秋梨。
他总说:“娘子要多吃些,你如今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。”
我笑着接过,心里暖暖的。
有时,我会在私塾外的老槐树下等叶玄。
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涌出来,叶玄走在最后,见到我便加快脚步。
“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吗?”他语气带着责备,却不忘仔细替我拢好披风。
我摇摇头:“想早点见到你。”
他耳尖微红,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竹篮。
我们并肩走在巷子里,他忽然轻声说:“等孩子出生,我教他念书识字。”
我心头一颤,想起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。
叶玄察觉我的沉默,温声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安稳的时光。
叶玄知我畏寒,入秋便早早备好暖炉。
知我夜里浅眠,特地向医馆学了安神茶的做法。
那日他冒雨带回一包酸梅,袖口都淋湿了,却先笑着问我:“今日可还反胃?尝尝这个可合口味?”
我捏着酸梅忍不住落泪。
从未有人这样待我。
记得我随口提的喜好,牵挂我细微的不适。
他轻轻擦掉我眼角的泪,温声道:“夫妻之间,原该如此。”
4
思绪回笼。
已是深秋黄昏,落叶铺了满巷。
刚进家门,忽起大风,我转身合院门。
刚合上院门,一阵急风就猛地撞开了木门。
我踉跄扶住墙根,抬头竟见谢景珩一袭玄衣墨氅立在门外。
他大步跨入院中,冷眼瞥过我的小腹。
我下意识护住小腹,连退几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