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敲着膝盖，目光放空，“先夫人被多少人欺过？”
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看我脸色，“侯爷不喜先夫人，经他授意，阖府上下二百壮丁，都……”
“先夫人的脸呢？”
一人牙齿打颤，“是被侯爷亲手剐烂的，他说，只喜欢夫人的脸，见了那张脸，他就恶心……”
我闭了闭眼睛。
血气在胸腔里不断翻涌，我强压下去，睁开眼，让他们回去。
大婚后，皇帝给裴凌赐了西南的封地，恩宠之盛可见一斑。
来往道贺的人络绎不绝，太子拉住了我，开门见山。
“楚辛死了，我不信你会心甘情愿嫁给裴凌。”
“父皇看重他，赐他封地，将来一方称王，必定于我不利。”
我打断他，“那我就不让他去。”
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，一时讷讷，“为何帮我？”
“家姐病逝，殿下是唯一一个来吊唁的皇子。”
宴会中途，裴凌回屋换衣，我缠住他的脖子，第一次主动求欢。
“不去西南好不好？”
裴凌呼吸一滞，大力把我按在门上，开始撕咬，含混不清地说：“好。”
裴凌拒了一块令别人垂涎三尺的封地。
又开始频繁称病不去上朝。
龙颜已有不悦，裴凌却并不在乎。
他替我画眉，喟叹：“我总恨不得日日休沐才好。”
我盯着镜中他的脸，“裴郎真是生了一张好皮囊，不怪从前我姐姐那样喜欢。”
裴凌原本笑着的脸渐渐僵住，露出一种扫兴的不满。
“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她？”
我依偎在他怀里撒娇，“裴郎是不知道外面流言有多可怕，都说我心有不轨，宁儿百口莫辩，都要委屈死了。”
我将掌心抚上他脸颊，目光幽幽。
“忍受这一切，都是为了裴郎这张艳绝天下的脸啊，若哪一日裴郎的脸伤了，我就离开侯府，找一个更貌美的。”
裴凌嗓音寂冷，“那一日我会把你关起来。”
“关起来我便自缢。”
“你敢自缢我就杀你父母。”
我寸步不让，“正好一家在地下团圆。”
裴凌猛的掐住我下巴，眼中有一种事物脱离掌控的恐慌。
他喉结动了动，把我按进怀里，胆战心惊地承诺，“我会保护好这张脸，别走。”
他开始讨好地吻我，嘴唇，鼻尖，最后到那只毫无反应的右眼。
裴凌冰冷的手碰上那只眼。
“什么时候看不见了？”
我强忍恶心带来的战栗，乖巧道：“姐姐嫁到侯府时，宁儿伤心欲绝，日哭夜哭，把眼睛哭瞎了。”
我撒了谎。
眼睛是姐姐殒命时，我看见她残缺的身体，为她而瞎。
7
姐姐于我而言，更像半个母亲。
我出生就体弱，方士为我算命，说我命中有劫，不能见外人，七岁时应去大漠修行，或能躲过一劫。
七岁前，我每日都藏在屋子里，从来不出门，大小事宜都由姐姐照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