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手法如出一辙,只是在进化。

最让我毛骨悚然的,是照片里一个被放大的细节。

为了把缝合线从门缝里抽出来,凶手在末端打了一个小小的结,那个结的打法,我太熟悉了。

双八字结。

我仿佛回到了警校的训练场。

那也是一个雨夜,冰冷的雨水浇在我的迷彩服上。方德把两根 8 毫米的静力绳丢在我面前的泥地里,声音比雨还冷。

「魏宇,你觉得一个结,最重要的是什么?」

我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,想也不想就回答:「当然是牢固!」

他摇了摇头,昏暗的灯光下,他的眼神像刀子「错,是可控。」

他捡起一根绳子,手指灵活地穿梭,几秒钟就打好一个漂亮的双八字结。

「这个结,是攀岩和救援的生命结,它最大的优点不是牢固,而是在承受过巨大的拉力之后,依然能被轻松地解开。」

他把绳结递给我:记住,精准和耐心,是警察最重要的品质。

一个结,能救人,也能杀人。

救人还是杀人,区别只在你的一念之间。

那个晚上,我练了一整夜,直到手指被绳子磨破,才勉强掌握那个结的打法。

它成了我的一种肌肉记忆。

现在,我看着照片上那个小得像个句号的绳结,再回想起这次案发现场那截钓鱼线。

我冲回物证室,戴上放大镜仔细观察。

没错,在线头被蜡封住之前,那里也有一个被打过又解开的双八字结的痕迹,极其微小,但骗不了我。

我的手指,被那根看不见的鱼线勒出了一道血痕。

而方德的话,和他冰冷的眼神,在我脑子里不断闪回。

救人,还是杀人。

他选择了后者。

一种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,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。

我的导师,我最敬佩的人,一个本该死去五年的英雄,现在变成了一个幽灵,一个完美杀手。

而这场杀戮,似乎是专门为我准备的。

他用他教给我的东西,在向我发起挑战。

我必须证实他还活着。

我冲回档案室,申请调阅五年前那起爆炸案的全部卷宗。

管理员是个快退休的老警察,他看了我一眼,慢悠悠地说:「那案子早就归档了,保密级别很高,你确定要看?」

「我确定。」

卷宗很厚,蒙着一层灰。

我一页一页地翻,里面的内容和我知道的差不多。

方德队长带队追捕,嫌犯引爆炸弹,同归于尽。现场找到的残骸,通过 DNA 比对,确认是方德。

等等,DNA?

我仔细看那份法医报告。

上面写着,因为火势太大,大部分生物组织都被碳化了,唯一能提取到有效 DNA 的,是几颗牙齿的牙髓。

我蹲在爆炸后的汽车旁,手指触到一扇已经完全变形的车门——就在那一瞬间,我的脑子里没有出现画面,耳边却清晰地回响起我自己声嘶力竭的怒吼:「师傅——!」

我后来一直以为那是巨大的悲痛引发的幻听,是我自己的想象。

但现在我才明白,那可能也是一种「时间印记」。我的能力,或许在某些极端情绪的刺激下,还能「倒灌」声音。

那个瞬间,不是幻觉。

第四章:不存在的人

牙齿!

问题出在牙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