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画龙扯开衣襟。他心口的刺青完全显现出来,金色符文连成矿脉走向图。温九的烂脸抽搐两下,突然把烙铁按进药炉。
「监察御史府的旧印。」烧红的烙铁头显出缺爪鹰轮廓,「用这个盖住公主的刺青。」
窗外传来梆子声。温九掀开地砖,露出两套商队服饰。我换上粗布衣裳时,摸到内衬缝着块硬物——是母妃的珍珠耳坠,嵌着细如发丝的银针。
「子时三刻开市。」温九往余画龙伤口糊了层腥臭药膏,「崔府管家在收购银簪。」
长安西市的灯笼亮得像血。我们跟着驼队混进城时,守卒正在张贴新告示。悬赏画像上的我戴着珍珠耳坠,锁骨处特意画了金色纹样。赏金栏的墨迹未干,万两黄金的「万」字描了三次。
余画龙突然掐灭灯笼。青铜面具的反光里,一队金线蟒纹的私兵正在踹开酒肆大门。他们手里拿着银簪式样的图样,挨个比对女子发髻。
「温九的密室。」余画龙拽我钻进暗巷,「墙上有东西你得看。」
密室比想象的更潮湿。刑具架挂着七块监察御史腰牌,最新那块还沾着脑浆。我抚过墙上暗褐色的抓痕,突然在铁链后发现行刻字——是母妃的笔迹。
「金针渡穴,矿图现形。」余画龙突然扯下我衣领。他沾血的手指划过变淡的刺青,金色符文居然重新显现,「你母妃早料到了。」
温九踹门进来时戴着崔府管家的脸。他扔来两套夜行衣,袖口都绣着金线蟒纹。
「崔胤没死透。」他撕下面具,烂肉里嵌着三根银针,「那具尸体少根手指。」
我摸向怀中断掌。玉扳指突然发烫,蟒吞日的图案在黑暗中泛出红光。余画龙的剑同时出鞘,架在了温九溃烂的脖子上。
「十年前那晚。」剑刃压进腐肉,「你到底换了谁的主子?」
温九的烂脸突然扭曲。
他从耳后撕下第二层面皮,露出底下完整的另一张脸 —— 是鬼眼判官年轻时的模样,右眼窝里嵌的琉璃珠,正是之前鬼眼判官扔给我们的那颗。
「我主子从来都是先帝。」
他抠出琉璃珠捏碎,里面掉出半块虎符,断面金纹与我怀里的玉珏严丝合缝,「崔胤以为我忠于太子,却不知我早用他给的人皮面具,换了监察御史的密信。」
密室突然震动。墙上的刑具「哗啦啦」砸下来,七块御史腰牌同时裂开。余画龙用剑尖挑开碎片,每块下面都压着张人皮——拼起来正是完整的矿脉图。
「天亮前必须出城。」温九往我锁骨抹了层药膏,刺青立刻灼烧起来,「崔胤的人在挖公主坟。」
我摸到耳坠里的银针。余画龙突然按住我手腕,他青铜面具的裂痕里,渗出新鲜的血迹。
「不是挖坟。」他扯开我衣领,刺青正渗出金色血珠,「他们在找真正的传位诏书。」
窗外响起羽箭破空声。温九的人皮面具突然融化,露出底下真正的脸——和父皇书房挂着的开国功臣画像一模一样。
6
温九的脸在烛火下扭曲变形。
我盯着那张与开国功臣画像一模一样的脸,耳坠里的银针差点脱手。窗外箭雨钉在门板上的闷响中,余画龙的剑尖已经挑开温九衣领——他锁骨处赫然是与我相同的金色刺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