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「先帝暗卫。」余画龙声音发涩,「你假死二十年就为这个?」

温九突然掰断案上墨锭。黑汁泼在墙上,显出一条密道轮廓。他扯下腐烂的假皮,露出底下完好的皮肤,只是右眼窝依旧空洞。

「崔胤寿宴在明晚。」他扔给我三根银针,「想活命就装死。」

银针扎进颈侧的瞬间,我眼前发黑。最后看见的是余画龙扛起棺材,青铜面具的裂痕里渗出血,滴在我逐渐模糊的视线里。

再醒来时,耳边炸开丝竹声。

棺材板被震得发颤,我数着心跳等信号。寿宴的喧闹声忽远忽近,有人正用指甲刮棺盖——三长两短,是余画龙定的暗号。

我踹开棺盖的刹那,满堂惊呼。

崔胤的金线蟒纹袖口在发抖,酒盏「当啷」砸在地上。百官像见了鬼似的往后缩,有个穿紫袍的直接尿了裤子。

「诈尸啦!」

我的银簪脱手飞出,直取崔胤咽喉。他身后侍卫突然横刀格挡,「铮」的一声,淬毒的簪尖划破那人衣领——

露出的锁骨上,金色刺青与余画龙的一模一样。

崔胤突然笑了。

他拍手唤出十二个侍卫,齐刷刷扯开衣领。每个人的锁骨都闪着金色符文,拼起来正是矿脉缺失的部分。

「监察御史府的血脉。」崔胤抚掌大笑,「公主以为,就你们会刻密文?」

余画龙的剑光劈开寿帐。他面具不知何时修好了,青铜反光里我看见自己惨白的脸。那十二个侍卫同时出手,刀光织成网,把我们逼到墙角。

「矿图要活人血才显形。」崔胤摩挲着玉扳指,「本相养他们十年,就等今日。」

我摸到棺材夹层里的薄刃小刀。母妃的尸毒在刀刃上泛绿光,但余画龙突然按住我手腕。他剑尖挑起地上一片琉璃瓦,月光透过瓦片,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山川脉络。

「缺了最关键的一笔。」他声音压得极低,「你母妃的耳坠。」

我猛然醒悟。珍珠耳坠里的银针一直没用,针尖隐约闪着金光。崔胤突然暴起,金线蟒纹的袖箭直射我咽喉。

余画龙用肩膀硬接了这一箭。

血溅在琉璃瓦上,投影立刻变了。墙上浮现出完整的矿脉图,最深处标着个朱砂点——是母妃寝殿的位置。

崔胤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
「杀!一个不留!」

十二个侍卫扑上来时,我拔出耳坠里的银针。针尖扎破指尖,血珠滴在锁骨刺青上。剧痛中,金色符文腾空而起,在宴厅半空连成光幕。

余画龙突然扯下面具。

他脸上烧伤的疤痕开始渗血,与空中符文竟是一体的。崔胤的袖箭第二次射来,却被他用牙齿咬住。

「还认得这个吗?」余画龙吐掉袖箭,脸上血痕组成清晰的「冤」字,「御史府七十三条人命,今日该还了。」

温九的惨叫声突然从殿外传来。

我们回头时,正看见他拖着半截身子爬进来,手里举着块燃烧的虎符。火焰中是父皇的笔迹,只有两个字:

「诛崔」。

7

温九手里的虎符烧到指尖时,崔胤的刀已经劈到我面前。

我侧身滚开,金线蟒纹的袖口擦过脖颈。余画龙突然暴起,青铜面具裂成两半,露出底下完整的脸——右颊烧伤的疤痕里,藏着细密的针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