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崔胤活埋你，是因为这个？」余画龙突然掐住我下巴。他拇指按在我锁骨刺青上，金色符文立刻渗出细密血珠。疼痛让我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——那不是好奇，是饿狼嗅到血腥的兴奋。
墙角油灯「啪」地爆了个灯花。我猛地挣开他，后背撞翻一摞案卷。羊皮纸散开，露出页角朱笔批注的「弑」字。余画龙突然僵住，青铜面具转向墓室深处。
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。
「鬼眼判官。」他反手甩灭油灯，寒气突然贴上我后颈，「想见你很久了。」
黑暗中有东西在爬。
我摸到袖袋里的银簪，淬过毒的尖刺抵住掌心。铁链声停在三步外，腐臭味里混进药草苦香。
「温九的手艺。」沙哑声音从头顶传来，「公主的锁骨，刺得不错。」
火折子亮起的刹那，我看清了悬在面前的惨白人脸——是张被剥下来的面皮，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渍。面皮下露出双灰白的眼睛，瞳孔缩成针尖大小。
余画龙的刀横在我俩之间。「血书呢？」
鬼眼判官的空袖管晃了晃。案卷堆后传来机括响动，整面墙突然翻转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木格。每个格子里都塞着卷竹简，最中央那格泛着诡异的暗红。
「先帝临终前咬破手指写的。」鬼眼判官的人皮面具开始皲裂，「崔胤的人正在黑市收购公主的刺青皮。」
我扑向血书的瞬间，墓顶突然塌下一块。石灰粉混着箭雨倾泻而下，余画龙拽着我滚进侧室。箭矢钉进地面的闷响里，夹杂着金铁交击声。
「崔胤的私兵。」余画龙甩出三枚铁蒺藜，暗器穿透麻布眼罩的声音令人牙酸，「他们怎么找到——」
我摸到后腰的玉珏正在发烫。金色符文从刺青里浮出来，在皮肤上连成完整的图案。余画龙突然掐住我手腕，他虎口的伤疤裂开了，血滴在玉珏上滋滋作响。
「原来如此。」他扯开衣领，露出心口同样的金色刺青，「十年前崔胤灭我满门，为的就是这个。」
墓室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。鬼眼判官的瞎眼此刻泛着红光，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，抠出颗琉璃珠子扔过来。
「温九在地下黑市等你们。」珠子在余画龙掌心裂开，露出张泡在药水里的地图，「但要小心，他今天戴的是崔胤管家的脸。」
石灰雾里冲出个独臂人影，刀光直劈我面门。余画龙格挡的瞬间，我认出对方腕间的金线蟒纹——和那夜崔胤袖口的一模一样。银簪插进独臂人咽喉时，温热的血溅上案卷，缺爪鹰的图腾突然开始渗血。
余画龙一脚踹翻书架。倒塌的卷宗堆里飞出支鸣镝箭，尖啸着射穿墓顶悬棺。棺盖炸裂的刹那，我看见母妃的珍珠耳坠嵌在尸骨眼眶里。
「走！」余画龙劈开暗门。我攥着血书扑进地道时，背后传来鬼眼判官最后的嘶吼：「记住！温九的接骨刀——」
箭矢穿透他胸膛的声音，像极了父皇咽气时的叹息。
3
地道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。
余画龙拽着我往前冲，青铜面具上全是箭矢刮出的划痕。我攥着血书的手在抖，母妃的耳坠硌得掌心生疼。背后追兵的脚步声忽远忽近，像催命的更鼓。
「左转！」他突然把我甩进岔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