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邪门了……”我啐了口唾沫，捡起铁锹就想跑，可那红绣鞋像是长了眼睛，突然从树洞里整个滑出来，“啪嗒”掉在泥里，鞋尖对着我，像是在“看”我。鞋面上的鸳鸯被雨水打湿，颜色更深了，像是活过来要展翅飞。
我吓得魂都飞了，转身就往家跑，连铁锹都忘了拿。泥水溅得我满脸都是，耳边除了雨声，好像还有个细细的声音在跟着我，“咯咯”地笑，又像是在哭。
跑到家门口，我娘正站在门槛上张望，见我脸色惨白，嘴唇哆嗦，赶紧拉我进屋：“咋了？撞着啥了？”
我结结巴巴把红绣鞋的事一说，我娘脸“唰”地白了，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，打得我耳朵嗡嗡响。“让你别去别去，你偏不听！”她声音都在抖，“那是槐仙奶奶的东西，你也敢看？你也敢惊动？”
我捂着脸不敢吭声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我娘赶紧找了三张黄纸，用灶台灰在纸上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符号，又从面缸里抓了把白面，拉着我就往老槐树跑。
到了树底下，那红绣鞋还躺在泥里，缎面被雨水泡得发亮。我娘让我背对着树洞，不准回头，她蹲下去，用黄纸把红绣鞋小心翼翼地包起来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槐仙奶奶莫怪，娃娃不懂事，眼睛不干净，扰了您清静，这就给您送回去……您大人有大量，别跟小辈计较……”
她把包着红绣鞋的黄纸塞进树洞，又把青石板盖好，往树洞里塞了两个刚蒸的白面馒头，还撒了把白面，说是“净宅”。做完这一切，她拉着我就往家走，一路没回头，嘴里反复说：“今晚别出门，听到啥动静都别开门，就算天塌了也别开。”
那天晚上，雨停了，月亮从云里钻出来，白惨惨的，照得院子里的柴草垛像个蹲在那儿的人。我睡得正香，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。那哭声细细的，尖尖的，像是个姑娘在唱曲儿，又像是在哭，咿咿呀呀的，就在我家院墙外转悠。
我爬起来，悄悄扒着窗缝往外看。月光底下，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投在墙上，枝桠晃来晃去，像个披头散发的人在跳舞。哭声越来越近，像是到了门口，贴着门缝往里钻。
我吓得赶紧钻进被窝，用被子蒙住头，可那哭声像是能穿透被子，直往耳朵里钻，钻进脑子里，缠着我的神经。过了不知道多久，哭声突然停了，接着是“窸窸窣窣”的脚步声，好像有人穿着软底鞋，在院子里走，一步一步，朝着我的窗户来。
我大气不敢出，浑身抖得像筛糠，牙齿咬得咯咯响。突然，“咚”的一声，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我家的木门，“沙沙沙”，又轻又急，像是在找缝儿往里钻。我死死咬着牙，心里默念“阿弥陀佛”，念我奶奶教我的所有咒语。
刮了一会儿，外面没动静了。我迷迷糊糊睡着了，梦里全是那双红绣鞋，在雨里追着我跑，鞋尖的鸳鸯张着嘴，像是要啄我的脚脖子。
2 红绣鞋之谜
第二天一早，天刚蒙蒙亮，我娘就去开门。她刚拉开门闩，就“哎呀”一声退了回来，脸色白得像纸。我爹赶紧跑过去看，只见门框上多了几道指甲印，深深的，嵌进木头里，像是用铁爪子抓的，边缘还沾着点红颜色，不知道是血还是胭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