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聚会结束后,她把速写本塞进了柜子最深处。她怕——怕辞了工作养不起自己,怕父母说“你都30了还瞎折腾”,更怕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画画,只是在逃避格子间里的无聊。她每天重复着打印文件、安排会议、给领导订咖啡的工作,闭着眼都能做完,可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。

有天晚上,她加班到十点,办公室里空无一人,只有打印机还在“嗡嗡”地响。她坐在窗边,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,突然觉得很孤独。桌上放着一支铅笔,是白天帮同事整理文具时剩下的,她无意识地拿起铅笔,在便签纸上画了窗边的绿萝——绿萝的叶子舒展着,藤蔓垂下来,像在拥抱阳光。当线条落在纸上时,她突然红了眼——原来画画时的那种安心,是格子间里永远给不了的。

第二天,她瞒着父母报了线上插画课。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,在阳台上画画,阳光刚好落在画纸上;晚上下班后,少刷会儿手机,把客户说“不够暖”的画稿改了一遍又一遍。有次母亲来她的出租屋,看到书桌上的画纸,皱着眉问:“你都多大了,还玩这些小孩子的东西?”林薇没反驳,只是把画纸收了起来,心里却更坚定了——这不是“小孩子的东西”,这是她的梦想。

插画课的老师说她“有天赋,线条里有温度”,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时,林薇哭了。她想起高中时,美术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,可那时候她没敢坚持。现在,她想为自己坚持一次,哪怕只是每天多画一小时,哪怕还没敢辞掉工作。

第三章 沈皓:酒局后的空公寓与未冷的粉笔头

沈皓的30岁,是投行经理的名片,是父母口中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也是他自己心里“没活明白”的困局。

晚上十点,酒局终于结束。沈皓被客户架着走出酒店,胃里翻江倒海,第三杯白酒的灼烧感还卡在喉咙里。客户拍着他的肩,笑着说:“沈经理,明天的合同就拜托你了,年轻人前途无量啊!”他笑着点头,脸上的笑容却比面具还僵硬。

坐进车里,司机问他“回哪个家”,他愣了愣——他在市中心有套大平层,装修得精致奢华,却像个酒店房间,没什么烟火气;父母在郊区有套别墅,每次回去,等待他的都是没完没了的“规划”:“下一步把公司的海外业务接过来”“张总女儿人不错,你们多处处”“我们老了,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”。他想了想,说:“回公寓吧。”

公寓里一片漆黑,他没开灯,径直走到沙发边,把西装扔在地上,瘫坐下来。窗外是城市的霓虹,亮得刺眼,可公寓里却冷得像冰窖。他摸出手机,点开相册——里面没有聚会的照片,没有业绩报表,只有周末去郊区小学支教时拍的照片:照片里的孩子举着画满星星的纸,笑得露出门牙;有个叫小雨的女孩,把自己折的纸飞机塞给他,说“沈老师,这是飞向梦想的飞机”。

沈皓的人生,像被设定好的程序。小时候,父母让他学钢琴,他就每天练两小时;高中时,父母让他出国留学,他就放弃了喜欢的哲学,选了“有前途”的商科;大学毕业后,父母让他进投行,他就拿着简历跑遍了各大公司,硬生生拼到了经理的位置。他的年薪七位数,有车有房,是所有人眼里的“成功人士”,可他却不知道自己“想做什么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