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江面雾气弥漫。青禾早早起身,想到甲板上透透气,却发现船停靠在了一个计划外的小码头,几个工人正往船上搬运木箱。
“不是说直达李家镇吗?”她问船老大。
船老大吐了口烟圈:“临时加货,两小时就走。”
早餐时,青禾把昨夜所见告诉了林教授。
“李家的标记?”林教授皱眉,“李家藏书楼在战争中损失惨重,据说大部分珍本都被运走或毁坏了。如果那箱子真是李家的东西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“我觉得那箱子有古怪,”青禾压低声音,“箱缝里好像有纸屑,像是书籍的残页。”
林教授沉思片刻:“不要声张,到了李家镇再说。”
上午十时许,江安号终于抵达李家镇码头。青禾注意到,那个中年男子和伙计抬着箱子下船时格外小心,却没有立即离开码头,而是东张西望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林教授带着青禾上前搭话:“先生可是李家镇人?我们正要拜访李老爷。”
男子脸色微变:“李老爷早不在世了,战争第二年就走了。”
“那您是?”林教授追问。
“鄙人姓周,是李家的远亲,帮忙处理些遗留事务。”周先生敷衍着,催促伙计快些抬箱子离开。
就在这时,一阵江风吹来,掀开了盖在箱子上的一块布角。青禾眼尖,看到箱体一侧的裂缝中,确实夹着些许纸屑,而且那纸屑的质地和颜色,与她研究中见过的明代刻本极为相似。
“先生,箱子里真的是瓷器吗?”青禾突然问道,“我看着倒像是书籍。”
周先生浑身一震,强作镇定:“小姐说笑了,确是瓷器。”
话音刚落,码头上走来一队士兵,为首的是个面带刀疤的军官,径直朝他们走来。
“周老板,货到了?”军官声音粗嘎,眼睛却盯着那口箱子。
周先生额头上又渗出汗水:“王团长,按约定,钱货两清。”
就在士兵们要抬走箱子时,林教授突然上前一步:“且慢!这箱子里的东西,恐怕不是周先生个人的吧?”
王团长眯起眼睛:“老头,少管闲事。”
“若是李家的文物,就是国家瑰宝,不能私相授受。”林教授毫不退缩。
青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看到周先生面色惨白,而王团长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。
“这、这真是瓷器……”周先生语无伦次。
“那就打开看看!”青禾突然说道,“若是瓷器,我们赔礼道歉;若是书籍,还请说个明白。”
一时间,码头上气氛剑拔弩张。王团长冷笑一声:“我怀疑箱子里是违禁品,带走!”
“不行!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。
众人回头,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来。她衣着朴素,气质却非同一般。
“李老夫人!”周先生失声叫道。
老妇人目光如炬,直视周先生:“这是我李家的东西,什么时候轮到外人做主了?”
王团长显然认得老妇人,态度稍缓:“老夫人,这是上头的命令,战时流失的文物一律收缴。”
“收缴?”老妇人冷笑,“然后送到黑市上卖个好价钱?”
王团长脸色顿变,手已摸向手枪。就在这时,林教授突然高声道:“诸位!我是国立大学的教授,奉命收集保护战时文物。这箱子里的东西,不如由我们鉴定一番,若确是李家旧藏,理当归还李家;若是国家重要文物,则应交由博物馆保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