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此而已。
可这次的书信结尾是——“澧川 盼归。”
我心头微震。
梁宜知道我能出宫。
梁宜和兰妃娘娘应是已经见过面了。
再熬些时日。
等一切事情都安排好。
我就去找他们。
8
自与皇后那次见面后,薄缃再未打扰过我。
听说邻国派了来使,梁覃忙着接待,倒还了我几日清净。
今日是上元,我拉着汀云小酌了几杯。
汀云微醉回了房。
我也晕晕乎乎,没瞧见身后来了人。
“大婚仓促,礼部婚服赶制不及,你将你绣制的那套喜服给我。”
梁覃嗓音冷淡:“你的身份配不上正红色,放在身边也是有违礼制。”
“既然缃儿愿意要,也就不枉你点灯熬油苦绣的两年了。”
想到曾经,梁覃偶尔夜间来时,撞见我坐在床头绣制嫁衣的样子。
他笑我恨嫁,我羞涩脸红。
“我在朝中根基尚浅,沅芷,你等等我。”
那时候的梁覃看着我目光灼灼,笑着抢过我藏在身后的嫁衣绣了几针。
如今。
我站在月色下,梁覃立在阴影里。
物是人非。
我轻声说:“好。”
与梁覃之间的旧物只会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可悲。
那身嫁衣,曾经我有多心心念念视若珍宝,现在就有多弃之如敝履。
我转身进屋,准备去箱底翻出来。
“缃儿和你不一样。”
梁覃忽然出声。
“你是石砖土缝里长出来的野草,被人踩在脚底下都能活得好好的。”
“缃儿生来高贵,没受过苦难。”
“她柔弱,亦需要娇养。”
他眼底带着缱绻。
“薄家是我……心腹,是她愿意助我。”
“我秋狩遇袭,是她舍命救我。”
“只有缃儿才配得上我。”
如果不是知道薄家才是秋狩的始作俑者,我当真是要为梁覃的爱情敬一杯酒。
我心里出奇的平静,只想赶紧找到东西让他离开。
可在我把嫁衣递给他的时候,他却沉默着没接,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些惘然。
“如果不是母妃,我不会多看你一眼。”
我疲惫回道:“我知道。”
这话我已经听了多次,不需要他再强调了。
看他没有动作,我将手上事物放在桌边,兀自斟着酒。
他也没再说话,只是视线一直落在那身随意堆叠的嫁衣上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咚——”
空中一声震动。
钟声响得突兀,寒鸦散乱飞开。
有一种要变天的感觉。
我与梁覃对视了一眼。
“咚——咚——”
钟声十二下。
老皇帝,死了。
9
梁覃走前,深深看了我一眼。
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的思虑,转身入了偏殿。
国丧。
四方宫门止不住的压抑。
我在桌案上用茶水勾勒暗道路径。
心想皇后做事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倒不知梁覃的结局会如何。
汀云递给我一张帕子,上面绣着一株藤蔓,走向与暗道的路径一致。
我摩挲着绣帕,轻轻看着汀云:“姑姑,同我走吧,我们去找娘娘。”
她笑着为我拢了拢鬓发。
“不去了,我的家人都在宫里呢,出了宫门,我到哪儿寻他们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