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覃一把夺过,将其用力甩在房门上。
目光憎恶又陌生。
“一块破石头,就能让你下手害了缃儿?”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敢和主子动起手来?”
我站在原地,看着梁覃惊慌地传召太医,温柔抚慰怀中的人。
喉间涌上一丝腥甜。
“缃儿和她腹中胎儿要有什么三长两短,我要你陪葬!”
我静静看着身前的闹剧。
难免哽咽。
我不知道碎的是玉,还是我最后的自尊与幻梦。
许是见我乖觉,梁覃软了些语气:“沅芷,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只有我了。”
“我会纳了你,只要你安分些。”
“缃儿是你的主子,是我从始至终唯一认定的妻子。”
“大婚那晚我会让你来侍奉我与缃儿,你这些日子好好学学规矩。”
我垂下眼睫,无话。
玉佩碎了,一点也补不了了。
4
半月过去。
薄缃小产的事情被皇帝知晓,薄皇后出面,替侄女求到了太子妃之位。
婚期在三月之后。
昭兰宫的女使黄门对着我窃窃私语。
可我心中古井无波。
一个人打算离开的时候,对周身任何东西好像都不在意了。
梁覃施舍般地派人给我送来几块水头更好的玉。
我恭敬地收了,感觉应是能卖不少银子,路上盘缠又可以增加一些。
只是每日辗转难眠的时候,我会不由自主地深思梁覃的恶劣是否有迹可循。
入昭兰宫后,我也曾主动找他,可他很冷漠地看着我,有些厌恶。
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梁覃给我玉蝉进昭兰宫,我去了,他却反而开始讨厌我。
慢慢我接受了他的疏远,慢慢我得了兰妃的重视。
他突然靠近了我,等在冰湖边上,递还我那块玉佩。
我们逐渐亲密。
直到兰妃身殒。
梁覃沉默地在灵堂跪了七夜。
我心疼地抱住他,他在我怀里泣不成声。
“沅芷,永远不要离开我。”
他无声哽咽着,求我一个答案。
我点头应下,他用尽全力搂紧了我。
后来的一段时间。
他黏着我,经常与我分享宫外趣事。
我没出过宫。
所以只是新奇地听着梁覃说话,就和曾经吃着酒酿听兰妃讲述澧川风光和茅屋阿婆一样。
梁覃是在我发现怀孕后变的。
那时候他身侧总是站着薄缃。
那个梁覃最初说只是利用,到最后却万分珍视的女人。
因为她帮他挡了刀。
因为她带他回了家。
梁覃不再管我,却把我困在昭兰宫。
就和陛下对兰妃做的那样。
可兰妃有了名分,旁人不敢欺压。
而我只是一个微末宫女,不知有多少人想从我身上捞点好处。
幸好兰妃身边曾经的掌事姑姑汀云一直陪伴在我身侧。
这些日子,薄缃好几次过来发作,也都被汀云棉花似的挡回去了。
偶尔我会想到那个孩子。
可怜吗?
他生来就是天潢贵胄,入了皇家玉牒。
我也曾无比期待过他的到来,希望孩子的存在能缓解梁覃的偏激与患得患失。
如今想来,对不是同一阶层的人,我又能谈何同情。
他未来也未必不会成为用权力倾轧我的上位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