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在他体内挣扎,然后一点点流逝。
他的身体不再抽搐。
我站起身,雨水冲刷着我身上的泥土。
第一道菜,上完了。
我把他的尸体拖到田边的水沟里,用烂泥和玉米叶盖住。
然后,我回到李老栓家门口。
我捡起地上的铁链,把断口接好,重新套回脚上。
我坐回原来的位置,蜷缩起来,抱着膝盖。
我还是那个柔弱、可怜、不会说话的哑-巴-媳-妇。
我闭上眼睛。
雨,还在下。
5
第二天,天晴了。
村里炸开了锅。
王二狗不见了。
王瘸子夫妇一大早就开始嚎,说儿子一夜没回家。
村里人开始到处找。
李老栓解开我的铁链,把我拴在屋里的桌子腿上。他也要出去找人。
他临走前,恶狠狠地对我说:“给老子安分点!不然打断你的腿!”
我点点头,眼神顺从。
张寡妇看着我,眼神里全是怀疑。她昨天晚上听见了狗叫,还有一些别的动静。
“昨晚,你听见什么没?”她问我。
我茫然地看着她,摇了摇头。
她啐了一口,“废物。”
我低下头,嘴角再次勾起。
怀疑的种子,一旦种下,就会生根发芽。但它不会长在我身上。
村里人找了一天。
他们在玉米地的水沟里,发现了王二狗的尸体。
他全身都是泥,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。脖子上,缠着一根红色的发带。
村里彻底乱了。
有人说是外村人寻仇。
有人说是山里的野兽把他拖走了。
王瘸子的老婆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哭喊:“是我儿子的发带!不对,这不是我儿子的!这是那个哑巴的!”
所有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到了我身上。
我被几个壮汉从屋里拖了出来,扔在院子中央。
李老栓站在我面前,脸色铁青。
“说!是不是你!”他吼道。
我抬起头,脸上挂着泪水,拼命地摇头。我指了指脚上的铁链,又指了指锁链另一头的石磨。
我的意思是,我被锁着,怎么可能杀人。
我的表演无懈可击。
一个老太太挤出人群,她是村里的神婆。“这是水鬼寻仇!王二狗前几天在河里撒尿,冲撞了河神!”
迷信,是愚昧最好的保护色。
也是我最好的武器。
“对!肯定是这样!”
“我就说那河不干净!”
风向变了。他们开始相信鬼神之说。因为承认村里出了一个杀人犯,比承认得罪了鬼神,要可怕得多。
李老栓的脸色变了几变。他也不信我一个弱女子能杀了王二狗。
他一脚踹在我身上。“算你运气好!再敢耍花样,我活埋了你!”
我趴在地上,“呜呜”地哭着。
危机解除了。
但这只是开始。
第一个人死了,他们会害怕。
第二个人死了,他们会怀疑。
第三个人死了,他们就会崩溃。
我的下一道菜,已经选好了。
张寡妇。
那个喜欢用针扎我,用馊饭喂我的女人。
我要让她,死在全村人面前。
6
王二狗的死,给村子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晚上,男人们不再来李老栓家喝酒了。村里一到天黑,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