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妃娘娘笑了笑，目光转向我，带着一丝探究：“顾小姐，既然你能复原这‘双面三异绣’，想必，绣别的东西，也不在话下吧？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我知道，麻烦要来了。
这“双面三异绣”是我压箱底的宝贝，是我用来对付二婶这种人的武器。
我从没想过要把它拿到台面上来，更没想过要惊动宫里的人。
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。
这个道理我懂。
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：“孙女愚笨，也只能绣些花鸟鱼虫的小东西。”
“哦？”贤妃娘娘的兴趣更浓了，“那本宫想求一件绣品，不知顾小姐可否割爱？”
她的话一出口，整个厅堂的气氛都变了。
被贵妃求一件绣品，这是多大的荣耀？
二婶和顾云菲的眼睛里，嫉妒的火苗都快喷出来了。
但这对我来说，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绣，还是不绣？
绣，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，甚至是宫里其他娘娘的嫉妒。这趟浑水，我不想蹚。
不绣，就是当众驳了贵妃的面子。那后果更严重。
我脑子飞快地转着。
几秒钟后，我做出了决定。
我屈膝一拜，声音不大但坚定：“能为娘娘效劳，是云初的福分。只是……这‘双面三异绣’，耗时耗神，极为缓慢。而且所用的丝线，也非凡品。孙女怕……”
我话没说完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。
活儿我接了。
但是，第一，我做得慢，您别催。第二，材料金贵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凑齐的。
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。
贤妃娘娘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刻就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。
她不仅没生气，反而笑了起来。
“好，好个心思玲珑的丫头。”她满意地点点头，“你放心。时间，本宫等得起。至于材料，本宫库房里还有一些前朝进贡的‘冰蚕丝’，明日便让人给你送来。顾小姐，你可要用心给本宫做啊。”
冰蚕丝！
我心里又是一震。
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，韧性极佳，光泽独一无二，是绣制顶级绣品的绝佳材料。
贤妃娘娘连这个都拿出来了，可见她对这件事的重视。
看来，这山芋，我是接也得接，不接也得接了。
而且，还得把它做得漂漂亮亮。
4
家宴不欢而散。
二婶和顾云菲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我能想象，她们回去之后，二叔的院子里会是怎样一场鸡飞狗跳。
但这跟我没关系了。
我回到了我的晚香楼，屏退了丫鬟，一个人坐在灯下。
桌上，放着我那件袖口绣着蝴蝶的衣服。
我看着那只蝴蝶，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今天这阵风头，出得太大了。
大到超出了我的控制。
贤妃娘娘。冰蚕丝。
这些东西，就像一块巨石，把我从我原本计划好的，平静的小池塘里，硬生生拽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。
我本来的计划，只是想用这门手艺，安安稳稳地过我自己的日子。
谁敢惹我，我就扎他一下，让他知道我不好欺负，也就罢了。
可现在，我的针，惊动了皇宫里的人。
这就不是扎一下那么简单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