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得好,是荣耀,但也可能引来滔天的嫉妒和麻烦。
做得不好,就是欺君,是杀头的罪过。
我叹了口气,觉得头疼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闭门谢客,谁也不见。
我把我所有关于“双面三异绣”的古籍和笔记都翻了出来,一遍一遍地看,一遍一遍地琢磨。
贤妃娘娘要的东西,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。
我得设计一个最精妙,最独特,也最能体现这门手艺精髓的图样。
第三天,宫里的人就把冰蚕丝送来了。
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,带着两个小内侍,恭恭敬敬地把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交到我手里。
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团柔光闪烁的丝线。
那光泽,真的跟传说中一样,温润如水,清冷如冰。
用手一摸,触感滑腻,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韧性。
果然是好东西。
老太监传了贤妃娘娘的口信,还是那句话,不急,让我慢慢做,用心做。
我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。
前脚刚送走,后脚,我的丫鬟抱琴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
“小姐,不好了!”她小脸煞白,“刚才我看见二房的那个小丫头翠儿,鬼鬼祟祟地在咱们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!”
我心里冷笑一声。
该来的,总会来。
二婶那个人,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,怎么可能善罢甘休。
明着不敢动我,暗地里肯定要耍手段。
“她人呢?”我问。
“被我一喝,就吓跑了。”抱琴还有点得意。
我摇了摇头:“你吓跑她有什么用。她就是个探路的。正主儿还在后头呢。”
我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
晚香楼是个独立的小院,平日里很清静。但也正因为清静,才方便某些人手脚不干净。
“抱琴,”我吩咐道,“从今天起,你晚上就睡在外间。我这屋里,除了你我,不许任何人进来。特别是放着丝线的那个盒子,你给我看死了。”
“小姐放心!”抱琴拍着胸脯保证。
我知道,光是防着,是没用的。
千日防贼,哪有千日抓贼的。
我得想个办法,让她们自己把爪子伸进来,然后我再一刀给它剁了。
我的目光,落在了桌上那些我画的图样草稿上。
心里,慢慢有了一个主意。
第二天,我故意让抱琴把我画废了的几张草稿,扔到了院子里的废纸篓里。
那上面画的,是一对华丽的凤凰,有富贵牡丹相称,看着就很喜庆,很适合送给宫里的娘娘。
但这图样,华丽是华丽,却匠气十足,没什么灵性。是我最早否决掉的方案。
到了晚上,我跟抱琴说我累了,早早就熄了灯。
但我没睡。
我跟抱琴两个人,就坐在黑暗里,耳朵贴着门,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子时刚过。
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,几乎听不见的“吱呀”声。
是院门被从外面拨开了。
我和抱琴对视一眼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一个黑影,像猫一样,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。
他没有往我房间这边来,而是径直走向了院子角落里的那个废纸篓。
我透过窗户的缝隙,看得清清楚楚。
那人,正是二婶院子里的一个小厮。
他飞快地把纸篓里的草稿都揣进怀里,然后又像来的时候一样,悄悄地溜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