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既已安好，宏图得展，夙愿得偿。奴十年所求，已然得见。”
我顿了顿，说出最后一句。
“奴请出府。”
话音落下，一片死寂。
我能感受到裴青珩落在我脊背上的目光。
良久，他发出一声冷笑，打破了死寂。
“芙儿果然没说错。”
“以退为进，贪得无厌。本王倒要看看，你能硬气到几时。”
说罢，他拂袖而去。
他没说准，也没说不准。
或许在他眼里，我这般低贱的婢女，离了王府根本无处可去，最终还是会摇尾乞怜地回来求他收留。
我没再说话，只是保持着叩首的姿势。
直到听见他脚步声远去。
我才慢慢地从地上撑起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。
既然如此，那我便自己走了。
我一步一步，蹒跚地走向门外。
每一步都牵扯着旧伤新痛。
走到门口的时候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。
2
“哟，这不是我们王爷的大恩人吗？这是要上哪儿去呀？”
我缓缓抬起头，看清来人后，皱了皱眉。
是沈芙。
我沉默着，只想绕过她离开，不想与她发生争执。
这具身体早已油尽灯枯，多站一刻都是煎熬。
然而，我刚一动。
她身侧两个健壮的婆子便上前一步，稳稳的挡住了去路。
“急什么？”
沈芙慢悠悠地踱步到我面前，目光在我疤痕交错的脸和蜷缩的双手上停留片刻。
“我真是好奇。”
她微微倾身，声音压低。
“就凭那你这副尊容，这双废手，是怎么有脸缠着青珩哥哥的？”
“靠装可怜吗？还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。”
我依旧不语，喉间涌上腥甜，又被我死死咽下。
与她说任何话，都是徒劳。
“你以为你烧了纳妾文书，玩一手欲擒故纵，就能让青珩哥哥高看你一眼？别做梦了！”
她冷笑一声。
“青珩哥哥心善，念着你那点微末的功劳，赏你个名分，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！你倒好，竟敢拿乔作态，给他没脸！”
“不过是个最低贱的洗脚婢！王府里的一条狗都比你尊贵些！离了王府，你就是阴沟里的烂泥，谁都能踩上一脚！”
“芙儿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，打断了沈芙越发不堪入耳的话语。
裴青珩去而复返，正站在不远处，眉头微蹙地看着这边。
沈芙瞬间变脸，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。
她快步走到裴青珩身边，柔柔弱弱地挽住他的手臂。
“青珩哥哥。”
沈芙声音软糯，带着哭腔。
“我好心问姐姐要去哪儿，她却不领情，还用那种眼神瞪我。”
“姐姐这样看我，我好害怕。”
她说着，竟真的挤出几滴眼泪，将脸埋进裴青珩的臂弯。
裴青珩的脸色瞬间沉下来。
他揽住沈芙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“苏渺渺！”
“你好大的胆子！芙儿心善关心你，你非但不感恩，竟还敢冲撞惊吓她！”
我张了张嘴，喉间的腥甜越发浓重，几乎要压制不住。
我想说不是这样的。
想说是沈芙拦住了我的去路。
想告诉他，我只是想出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