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正确的位置”……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耳膜。我的位置是什么?一个碍眼的错误?

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苏晚脸上。她坐在那里,脸色煞白,嘴唇微微颤抖着,手指紧紧攥着酒杯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不敢看林哲,更不敢看我。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她头顶投下明亮到刺眼的光,把她脸上的每一丝慌乱、挣扎、无措都照得清清楚楚。

时间像是凝固了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包厢里只剩下背景音乐轻柔的旋律,显得格外讽刺。

起哄声渐渐低了下去,变成了尴尬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沉默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等着她的反应。

林哲举着戒指盒,脸上的笑容依旧笃定,眼神却紧紧锁着苏晚,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
而我,坐在角落的阴影里,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,然后被那枚刺眼的钻戒,一点一点,凌迟。

她终于动了。

不是接过戒指,也不是断然拒绝。

她只是深深地、深深地低下了头。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,遮住了她的脸,也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。像一只被风暴吓坏的鸵鸟,把头埋进了沙子里。

沉默。

死一样的沉默。

这沉默,比任何言语都锋利。它像一把烧红的钝刀,带着巨大的羞辱和绝望,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,然后残忍地、缓慢地搅动着。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,听到支撑了五年的什么东西,在胸腔里轰然倒塌,碎成齑粉。

原来,在她心里,连一个明确的拒绝,都不屑于给我这个“窝囊废”丈夫。

我猛地站起身。椅子腿摩擦地面,发出刺耳的“嘎吱”声,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,带着惊愕、探究,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奋。

苏晚也猛地抬起了头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翕动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……一丝哀求?

哀求?现在知道哀求了?

我看着她,看着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脸,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,也无比恶心。心口那个被刀捅穿的地方,已经感觉不到疼了,只剩下一种冰冷的、麻木的空洞。

我什么也没说。没有愤怒的质问,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。只是深深地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大概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层的寒冰。然后,我转身,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,一步一步,无比平静地,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、令人作呕的包厢。

身后,死寂再次降临。紧接着,是压抑不住的、嗡嗡的议论声。

我知道,我成了今晚最大的笑话。但没关系了。

一切都结束了。

第五章

走出“云顶”旋转餐厅,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。

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,冰冷刺骨。狂风卷着雨水,抽打在身上,瞬间就浇透了我的西装。我没有打车,也没有找地方避雨,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进滂沱的雨幕里。

江城璀璨的夜景在雨水中扭曲、模糊,像一幅被水浸坏的油画。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、变形,光怪陆离。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,又涩又痛,但我懒得去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