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侍女引我到末席。位置很偏，几乎快到门口了，很符合我的身份。
我安安稳稳地坐下，给自己倒了杯酒。
酒是好酒，天河水酿，入口绵软，回味甘冽。
可惜，气氛不对，再好的酒也喝不出味道。
我刚坐下，旁边一桌就传来了不高不低的议论声。
“那就是青溪涧那个蛟女？听说血脉不纯，也不知水君大人请她来做什么。”
“你不知道？我可听说了，这位，仗着自己有几分龙族血脉，平日里在下界可是傲气得很呢。”
“啧啧，终究是蛟，上不得台面。”
我捏着酒杯，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。
没生气。
跟这些嚼舌根的家伙生气，不值得。他们就像池塘里的蛤蟆，只会叫，跳不上岸。
宴会开始了。
天河水君说了几句场面话，无非是感谢各位仙友赏光，祝龙族太子万安云云。
然后就是歌舞。
一群仙子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衣上来，跳着霓裳舞。领舞的那个，尤其出挑。身段玲珑，面容娇美，舞姿轻灵，一颦一笑都带着钩子。
一曲舞毕，满堂喝彩。
敖৬৫嘴角勾了勾，似乎是赞许。
那个领舞的仙子，眼波流转，就看向了我。
我认识她，凤族旁支，鸾玉。刚才在背后议论我的声音里，就有她一个。
只见她盈盈一拜，对着主位说：“水君大人，太子殿下，小仙这不成敬意的舞，恐污了殿下的眼。听闻今日宴上，还有一位身负异能的仙子。”
来了。
戏肉来了。
天河水君抚着胡须，饶有兴致地问：“哦？是哪位仙子？”
鸾玉的手指，不偏不倚地指向我。
“正是这位，青溪涧的敖沁仙子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，第二次，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。
这一次，比刚才更灼热，充满了期待。
期待着看好戏。
鸾玉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。
“闻听蛟龙一脉，天生便有行云布雨之能。虽不及真龙之万一，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神通。今日风光正好，不如就请敖沁仙子为殿下演练一番，也算为我等开开眼界，为宴会助兴？”
这话，说得真是又毒又妙。
把我捧得高高的，说是“神通”，是“开眼界”。
实际上，就是让我当众表演，像个耍猴的。
答应了，我就是个为了巴结龙族，不惜自降身份的戏子。以后在仙界，再也抬不起头。
不答应，就是不给天河水君和龙族太子面子。
我看着鸾玉那张志在必得的脸，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。
我慢慢放下酒杯，杯子和玉桌碰撞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。
声音不大，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。
我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裙摆。
没看主位上的水君和太子，而是直直地看着鸾玉。
我笑了。
笑得特别温柔，特别无害。
3
我站起来，先是对着主位上的天河水君和龙族太子敖৬৫，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。
“水君大人，太子殿下。”
然后，我才转过身，看向鸾玉。
我没急着回答她那个带刺的问题，而是先夸了她一句。
“鸾玉仙子刚才的霓裳舞，真是翩若惊鸿，宛若游龙。小仙看得都痴了，不愧是凤族仙子，血脉里带来的神通，就是不一样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