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谦沉默了片刻，然后说：“厨房管理疏忽，这是我的责任。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，您今天所有的消费，全部免单。另外，我们愿意再赠送您一张价值五千元的消费卡，您随时可以过来用餐。”
他开出的条件，很优厚。
免单，再送五千块钱。
对于一个普通的消费者来说，这绝对是足够有诚意的解决方案了。
邻桌的人，已经开始发出小声的惊叹。
“哇，免单还送五千块，这家店也太大方了吧。”
“这女的赚大了啊，吃顿饭还白拿五千。”
王经理也松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。在他看来，用钱能解决的问题，都不是问题。
但我没有动。
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谦。
“张总厨，如果我今天不是一个有‘几十万读者’的美食作家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人，我能得到这样的处理方案吗？”
张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“恐怕，我得到的，只会是王经理的八折优惠，和一句‘爱吃不吃’的嘲讽吧？”我继续说，声音不大，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，敲在他们心上。
张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。
王经理更是涨红了脸，想反驳，又不敢开口。
“我不要免单，也不要消费卡。”我摇了摇头，“我今天花的钱，是我应得的服务和品质的价码。现在，你们的服务和品质都出了问题，这不是用钱就能弥补的。”
“我只想搞清楚三件事。”
我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第一，这个塑料片，到底是什么？它来自哪里？会不会有毒？”
我又伸出第二根手指。
“第二，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菜里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？是偶然，还是必然？”
最后，我伸出第三根手指，目光直视着张谦。
“第三，除了我的这盘菜，还有没有其他菜，也可能存在同样的问题？”
我的三个问题，一个比一个尖锐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赔偿问题了，而是上升到了食品安全和后厨管理的层面。
张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像是在重新评估我的身份和目的。
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餐厅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终于，他开口了。
“小姐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他的语气里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和警告的意味，“做人留一线，日后好相见。你把事情闹大了，对谁都没有好处。”
他在威胁我。
我笑了。
“张总厨，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现在，不是我想把事情闹大。”
“是你们的后厨，已经藏不住事情了。”
我拿起桌上的手机，点开了相册，把那张特写照片放大，递到他面前。
“张总厨，你是专业的厨师，你应该认识这个吧？”
照片上，那片蓝色的塑料皮，被放得很大，很清晰。
在塑料皮的一个小角落里，有几个非常非常小的白色字母。
虽然不完整，但依稀可以辨认出“……odgrade”的字样。
张谦的瞳孔，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他的手，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。
我知道，他看懂了。
我也看懂了。
那不是“foodgrade”（食品级）。
从残留的字母形态和间距来看，那上面印的，更像是“nonfoodgrade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