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烬到底想干什么？
他明知道自己的“阉人”身份在朝中颇受非议，如今又大张旗鼓地带我这个夫人出席宫宴，岂不是更要落人口实？
他就不怕皇帝猜忌吗？
还是说，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？
我越想越觉得心惊，这个男人的心思，实在太难猜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府里的绣娘和采办流水似的往我院子里送东西。
上好的绫罗绸缎，珍贵的珠宝首饰，堆满了整个房间。
秦嬷嬷亲自监督，务必要求我在宫宴上，不能有半点失仪之处。
她对我的态度，也比之前恭敬了许多。
显然，裴烬在书房说的那番话，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。
宫宴那天，我穿上了一身专门定制的宫装，繁复的裙摆上绣着展翅的凤凰，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，上面镶嵌的明珠和宝石，在光线下熠熠生辉。
铜镜里的女子，面容精致，神情端庄，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。
我看着镜中的自己，感到一阵陌生。
这还是那个在闺阁中无忧无虑的沈微吗？
“夫人，您真美。”一旁的丫鬟忍不住赞叹道。
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。
再美的皮囊，也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。
到了宫门口，我扶着裴烬的手，下了马车。
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飞鱼服，腰间配着绣春刀，衬得他愈发挺拔俊美，却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。
我们一出现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那些前来赴宴的王公大臣和贵妇们，看着我们的眼神，充满了探究、鄙夷和幸灾乐祸。
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。
“那便是沈尚书的女儿？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，可惜了，竟嫁给了一个阉人。”
“嘘，你小声点，被那活阎王听到了，你还想不想要命了？”
“怕什么，他再得宠，也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。你看他那夫人，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，真是可怜。”
这些话像一根根针，扎在我的心上。
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。
就在这时，一只温热的大手，包裹住了我的手。
我抬起头，对上了裴烬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微微用力，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。
他的掌心很暖，干燥而有力， inexplicably 给了我一丝安定的力量。
他牵着我，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，走向宴会大殿。
那些议论声，在他冰冷的注视下，渐渐平息了下去。
大殿内，早已是歌舞升平，觥筹交错。
我们的到来，让原本热闹的气氛，瞬间有了一丝凝滞。
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，看到我们，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裴爱卿，你可算来了，朕还以为，你娶了娇妻，便忘了君臣之礼了。”
皇帝的话，看似调侃，实则是在敲打。
裴烬松开我的手，上前一步，躬身行礼。
“臣，参见陛下。”
“平身吧。”皇帝抬了抬手，“这位，想必就是你的夫人了？”
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。
我连忙上前，屈膝行礼，“臣女沈微，参见陛下。”
“抬起头来，让朕瞧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