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学校地震发生二次坍塌,所有学生安全撤退。
而我为了事故的核心证据,逆行冲进教学楼。
然而,当冒死我拿到证据时,我的搜救队长楚风,却站在唯一的出口前,冷静地对着通讯器汇报:
“顾墨已经自行撤离,东侧教学楼确认无人。”
下一秒,他亲手封死了唯一的出口。
事后,他对所有人说,我是为了活命,抛弃了队友,才会遇难。
于是,一夜之间,我从英雄变成了懦夫。
我的名字被从勋章墙上抠掉,我的家人再也抬不起头,
而我的未婚妻温雅,却带着我的抚恤金,转身嫁给了楚风。
一年后,学校重建。
在废墟的最底层,挖到了一具骸骨。
骸骨穿着我的队服,至死还护着手中唯一的证据。
楚风,温雅。
地狱太冷,我来找你们了!
1.
学校的废墟里,挖掘机的机械臂忽然卡住。
下一秒,一具骸骨被铁爪从废墟里挖了出来。
这是我被困在这里的第三百六十五天。
“这是......顾队?”
年轻队员李天缩了缩脖子,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。
老队员张洪啐了一口,声音冰冷:“狗屁顾队!一个懦夫而已,当年要不是他临阵脱逃,根本不会有二次坍塌,他这种人,死了活该!”
我的灵魂悬在半空,剧烈颤抖。
懦夫?
我明明是为了拿到学校和工程队联合贪污的证据,才逆行冲回震源中心的。
怎么就成了懦夫?
“吵什么!工作都完成了?”
熟悉的声音响起,两道身影映入眼帘。
温雅。
如今已经是救援队总指挥,身材依旧姣好,干练利落。
她身边是我并肩作战的好兄弟,楚风,如今的救援队队长,也是她的丈夫。
此刻正体贴地为她递上保温杯,满眼尽是温柔:“天气热,多喝点水。”
“总指挥!楚队长!这具骸骨怎么处理......”
温雅的目光落在我的骸骨上,瞳孔微微收缩,握着杯子的手,下意识的收紧。
但转瞬,便恢复平静:
“按无名遗骸处理,抓紧火化。”
“好。”
李天应声,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我的遗骸,“总指挥,他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......”
楚风脸色微变,快步走到我的骸骨前,伸手掰开我的嘴,去抠里面的东西。
但被我的牙齿死死咬住,根本抠不动。
“算了。”
楚风收回手,脸色有些发白:“送到郊外的无名公墓,一起火化吧。”
“是!”
李天微微点头。
“抓紧处理,记住,这件事不要声张。”楚风叮嘱完,便带着温雅一起离开。
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,我的灵魂不受控制的恨意汹涌。
我追随着他们,回到了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家。
客厅墙上挂着温雅和楚风的婚纱照,照片里,他们笑得那么甜蜜。
这里,原本是我特意为温雅精心挑选的婚房。
而现在,却挂着她和别人的结婚照。
温雅打开电视,楚风熟练地搂住她的腰。
随手叉起一块水果,喂到温雅嘴里:“别想了,一个死去的懦夫,不值得你留恋。”
懦夫?
我死死盯着他,恨不得撕烂他的嘴。
“我只是没想到,会再见到他。”温雅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情绪。
楚风将温雅搂的更紧,“说起来,我还要感谢顾墨呢。”
“他死了,你的眼睛里才能看到我,况且,要不是他那笔抚恤金,咱们也没这么快拥有自己的一个家。”
我的抚恤金?
我用命换来的钱,居然成了他们新家的启动资金?
我看到温雅身体明显一僵,指甲深深掐入手心,却没有反驳。
“阿风,别这么说,都过去了。”
“怎么,你还放不下他?”
楚风语气生硬,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怒:“温雅,他已经死了一年了,而且,他当年做的那些事......”
温雅转过身,轻吻了下楚风的脸颊,然后抱住了他。
“都过去了,阿风,有你在我很幸福。”
2
我飘在原地,看着她们紧紧相拥,心中滔天的恨意,再次翻涌。
温雅主动开口:“阿风,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吧,把房产证上顾墨的名字去掉,改成你的。”
楚风怔愣一瞬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“真的,雅雅你想好了?”
“你说房子是顾墨留给你的遗物,一直不同意改名,今天怎么改主意了?”
温雅靠在他的胸口,语气温柔,
“我想明白了,过去的人就让他留在过去吧。”
“以后这里,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了。”
听到这些话,我的灵魂顿时止不住的开始颤抖。
这套房子是我的命换来的,但现在她却要亲手抹去我的痕迹。
六年前的秋天,我满腔真情,手捧着鲜花和房产证,向温雅求婚。
“雅雅,嫁给我吧,我愿意用一生守护你。”
朋友的起哄声,路人和善的笑声,伴着温雅的声音传来。
“顾墨,我愿意!”
我们畅想着未来,想象中将来拥有一个属于几的价,温雅还说,要在客厅的墙上挂我们最美的婚纱照。
我死死的盯着楚风。
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,也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。
那次地震救援,他操作不当,导致我们被困在塌陷的楼房下。
被困三天里,他缺水倒下,我就放血给他续命。
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,声音沙哑:“顾墨!为什么救我,你会死的!”
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救他。
“你是我兄弟,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死。”
回去后,我修养了半年,每次温雅看到我手腕处深深地疤痕,都会生气。
“你傻不傻!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了!值得吗?”
“楚风是我兄弟,值!”
他对我感激涕零,说愿意为我去死。
他还说:“我楚风的命是顾墨救的,他是我的恩人,是我永远的兄弟!”
可后来,他却开始开频繁出现在我和温雅的身边。
有时送她一套昂贵的化妆品,有时是关心的短信,甚至还会在我工作忙时送她回家。
队友看到后提醒我注意一下,我却觉得他挑拨我和楚风的关系疏远了他。
温雅不止一次跟我抱怨楚风的行为。
“楚风今天又要送我回家,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,让他别这样了。”
我却次次替他辩解。
“雅雅你想多了,楚风是我兄弟,他有分寸。”
“他是感激我,所以把你当弟妹照顾。”
温雅皱眉:“可是他......”
“算了,但愿是我想多了吧......”
后来,我想起雅雅说的,还是找楚风聊了一下,自此以后,他才算收敛些。
现在想来,他每次的行为、每次的嘘寒问暖,都是为了麻痹温雅,一点点瓦解她的防线。
我拿你当兄弟,你却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。
楚风,你演得可真好啊!
3
我的记忆被拉回一年前的那场地震。
地震前两个小时,坍塌的学校前,挤着绝望的家长。
“我女儿还在里面,求求你们救救她!这楼才建几年,怎么就塌了!”一位母亲声音嘶哑,死死抓着我的胳膊,指甲几乎掐进我的防护服。
“这个教学楼偷工减料,是豆腐渣工程!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,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!”另一个男人红着眼睛怒吼,脸上混着泪水和尘土。
我抬眼望去,看见校长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,站在临时搭起的遮阳棚下,低声交谈。
他察觉到我的视线,快步走了过来。
语气稀松平常,仿佛被困的不是学生,而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。
“队长,你可不能信家长们的造谣啊,他们这是急糊涂了。”
“我们学校的抗震等级,绝对是按最高标准建的,这次纯属天灾,谁也不想看到。”
“是吗?”我冷冷的看着他。
“抗震检测报告在哪?”
校长身子一僵,随即恢复镇定,
“专业报告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?现在这种情况,肯定都埋在废墟下了。”
我知道他在撒谎,再次追问:
“刚刚跟你说话的人是谁?”
话一出口就被楚风打断,“走了顾墨,学生们还等着我们救命,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”
我盯着他的眼睛,第一次觉得看不透他。
家长的哭喊还在继续,我暗下决心:
如果有机会,我一定会为这些孩子们讨回公道。
一小时后,余震警报撕裂空气。
监测仪器尖锐刺耳,显示二次坍塌的风险及高。
我喉咙涌起铁锈味,听到通讯器里大喊:“所有人立即撤退!”
撤退途中,我看见了校长办公室里的文件柜。
里面可能藏着学校和工程队勾结的证据。
我猛地停住脚步。
如果我走了,这些证据就会永远埋在这里。
那些无辜的学生,就永远等不到公道。
我逆行冲回震源中心,开启记录仪,将证据紧急传进硬盘,然后用尽最后力气向外爬。
就在我几乎脱力时,抬头却看见楚风站在唯一的出口。
我们四目相对,他是我最好的兄弟,我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手。
“楚风......我在这......”
可下一秒,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。
只见楚风冷静地对着通讯器汇报:“顾墨已经自行撤离,东侧教学楼确认无人。”
他在撒谎!
我明明就在他眼前,他为什么说没有人?
通讯器里传来确认后,他立刻封死出口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我被活埋在了坍塌的废墟之下,黑暗吞噬了一切。
我终于明白,他是故意的。
这不是一场意外,而是蓄意的谋杀!
4
按照楚风的命令,我本该被悄悄火化,化作一捧尘土。
但负责处理的李天,却并没有听从楚风的命令。
而是拿着我的遗物,直接向上级汇报。
他的理由很简单,搜救英雄不应该死于无名。
我飘在他的身旁,看到平时胆小的他,竟然为了我越级上报,跟领导硬刚。
“发现了就不能不管,就算他是逃兵,生前也是我们的兄弟。”
一年了,终于有人替我说话。
我的骸骨和硬盘被紧急送往更高层级的鉴定中心。
老队员张洪接到李天的电话立刻赶来。
听完李天对硬盘的描述,他脸色骤然一变。
干了半辈子救援的他很清楚,这种军用级硬盘,是专门用来保存极端环境下关键证据的。
但他不明白,为什么我一个逃兵,会死死的护着这块硬盘。
张洪的手微微颤抖,
“他就是个逃兵,为什么到死都不松口......”
张洪的话让现场顿时一片沉默。
解剖台上,法医小心地处理着我的下颌。
经过仔细操作,主刀法医终于取出了那块被我死死咬住的硬盘。
“上面的编码是......东区教学楼”一名法医轻声念出上面的编号。
证据,就在硬盘里。
硬盘里,是我拍下的贪污证据,是楚风将我活埋的录像。
这些本该在一年前就公之于众的证据,被我用生命,守护到了现在。
张洪立刻将硬盘封入屏蔽箱,转身抓住旁边的李天,声音因愤怒而发抖:
“查!立刻破解!”
“不管多长时间,多少人力物力!都要知道他用命护下来的......到底是什么。”
我飘在遗骸身旁,看着张洪封锁了全部信息,亲自护送硬盘前往技术部门。
一年来的黑暗,终于透进一丝光亮。
楚风,你的报应要来了!
第二章
5.
深夜,楚风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,心脏狂跳。
他梦到我被活埋前,抬头看他那一眼,静得像死水,让人害怕。
“又做噩梦了?”温雅被楚风惊醒。
楚风闷声道:“没,梦到顾墨了。”
温雅轻拍着他的背,“一年了,该放下了。你为他做了那么多,他只会感激你,不会怪你。”
这话像鞭子抽在楚风心上。
他在暖光灯下却感到刺骨的寒冷,只能更紧地抱住温雅。
沉默片刻,他忽然抬起头,眼神里有一种孤注一掷的迫切:“雅雅,我们生个孩子吧。”
温雅愣住了,一时没反应过来:“怎么突然说这个?”
“不是突然,”楚风捧着她的脸,目光灼灼,“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,一个流着我们共同血液的生命。”
“我想让我们的小家,变得真正圆满。”
温雅没有多想,紧紧抱住他,“好。”
楚风急切地想要用一个孩子,来牢牢锁住温雅和现在的一切,仿佛这样就能把过去彻底掩藏。
这天,楚风牵着温雅的手,提着昂贵的礼品,敲响了我家的门。
“伯父伯母,我们来看您二老了。”
门开了,我父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亮了。
他挤出一个谄媚的不安的笑容,腰不自觉地微微下弯。
“是小楚和雅雅啊,快请进!来就来,还带什么东西…”
母亲闻声从厨房小跑出来,指尖还沾着洗菜的水渍,在旧围裙上蹭了又蹭。
她的目光掠过那些昂贵的礼盒,落在楚风和温雅身上,眼眶有些发红。
“太破费了,上次拿的我们都还没动,这怎么好意思......”
楚风从容地将礼盒放在茶几上,伸手自然地揽过温雅的腰。
“顾墨走了,我和雅雅一定会照顾好你们。”他语调沉痛,“一点心意,不算什么,以后有什么事,随时给我们打电话。”
温雅依偎在他怀里,轻轻点头,唇角弯起柔顺的弧度。
“你们有心了,小墨在地下也会念着你们的好。”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,
我用命换来的抚恤金,被他们拿来做人情,而我父母却千恩万谢。
温雅亲昵地拉着我妈在沙发上坐下,声音温柔:
“伯母,您和伯父最近身体还好吗?我和阿风正打算要孩子,以后少不了要带来吵你们,你们可得把身子骨养得硬朗。”
我妈的眼泪唰就下来了,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,但还是扬起笑容,紧紧攥着温雅的手:
“好!伯母给你带!伯母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给你们带得白白胖胖!”
看着我妈对杀子仇人和背叛者掏心掏肺,我的魂灵都在嘶吼,但却连一丝风都掀不起来。
三个小时后,楚风和温雅起身离开。
门刚关上,爸妈强撑的笑脸就垮了。
我妈瘫倒在地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:“我的小墨......他从小就有担当,怎么会是逃兵......”
我爸机械地收拾着碗筷,手里的碗‘哐当’一声掉在地上,碎成几瓣,“我也不相信小墨是逃兵,证据呢?别想了,有人愿意来看我们,就知足吧......”
“我不甘心啊,小墨的秉性......”
“好了,”我爸突然打断,“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,人已经死了,说在多也没用。”
我妈哭得肝肠寸断,我爸颤抖着手收拾瓷片,肩膀耸动。
他俩谁都不敢抬头看对方,怕看见对方眼里的绝望和怀疑,怕失去仅有的依靠,更怕连虚假的温暖都没有了。
6.
市里召开抗震救灾表彰大会。
楚风因为一年前那枚“模范先锋”的勋章,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席台上。
偌大的礼堂里,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他的“光荣事迹”。
舍己为人,永远冲在抗震一线,将已故战友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照顾,已经一年了。
“下面,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,有请楚风同志发表获奖感言。”
主持人话音落下,台下掌声如雷。
温雅坐在最前排,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。
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搭在腹部,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四个月的小生命。
而我,飘在在礼堂冰冷的上空,注视着这场盛大的表彰。
多么讽刺,他们正在给一个杀人凶手戴上英雄的桂冠。
楚风缓缓起身,走向讲台中央。
“一前的那场地震,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,顾墨。”他声音低沉,目光扫过台下,“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。”
台下寂静无声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
“直到我的妻子告诉我,”他声音坚定,“我们要替离开的人,守护好他们最牵挂的人。”
温雅在台下微微颔首,眼中全是对楚风的爱意。
手机的嗡嗡的震动打破了会场的寂静。
温雅下意识地按住手包,却在瞥见来电显示时怔住了。
屏幕上跳动着“物证科老陈”的字样。
她压低声音接听:“陈科长?我正在表彰会......”
“温雅,立刻回队里。”对方语气凝重,“不要惊动任何人,尤其是楚风,当年的事有重大发现。”
重大发现?不能告诉楚风?
温雅的指尖瞬间冰凉。
她看着台上还在深情演讲的的丈夫,忽然感到一阵心慌,强烈的不安笼罩了她。
“没有我妻子的陪伴,我走不出那段最黑暗的日子......”
楚风恰在此时转过身,朝她伸出手,目光温柔:“雅雅,上来和我一起,好吗?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温雅却猛地站起身。
凳子拉过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,她没有走向舞台,而是跌跌撞撞的跑向出口。
“雅雅?”楚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她没有回头。
门在她身后合上,隔绝了会场里所有的喧嚣和目光。
台上,楚风的手还僵在半空。
他勉强笑了笑,对台下解释:“我妻子最近孕反厉害,容易突然不舒服,请大家见谅。”
台下响起一阵理解的笑声,可没有人看见,他垂下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他保持着微笑的弧度,却感觉后背的衬衫正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。
他看着温雅消失的方向,刺骨的寒意猛地从脚底冲上来,好像有什么脱离掌控了。
7.
温雅脚步虚浮的冲回队里,她的脸色苍白吓人。
陈科长拿着平板等在门口,见到她后没有任何寒暄,直接播放视频。
画面剧烈晃动,是我的第一视角。
不断坠落的碎石和我紧急撤离的过程。
我找到了校长和工程队联合贪污的证据,并存进硬盘,向外攀爬。
不远处,楚风站在出口前,通讯器里传来他冷静的声音:
“顾墨已经自行撤离,东侧教学楼确认无人。”
下一秒,他亲手封死了我唯一的出口。
温雅的呼吸骤然停止,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。
确认无人?手活埋了我?
“不......这不是真的......”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疯狂摇头。
陈科长叹了口气,“我们已经核实了所有证据,楚风收受校长贿赂,被顾墨发现证据后,亲手活埋了他。”
“这不可能,他们关系那么好,还照顾顾墨父母......”
“怎么会杀了顾墨......”
陈科长的声音很沉重:“他只是为了掩盖真相。”
甜蜜的时刻是假的,忠贞的兄弟情是假的,全都是假的......
“我要去找他!”温雅猛地起身,眼里布满血丝,“我要让他身败名裂!”
陈科长上前住了她,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:“温雅!你冷静点!”
“你让我怎么冷静!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,“我的丈夫被他活埋!我差点为凶手生下孩子!”
陈科长道:“我们已经布置了人手,很快就能实施抓捕。”
这时,我爸妈接到陈科长的电话后匆匆赶来,看到屏幕上播放的视频,他们险些跌倒在地。
我妈紧紧拽着陈科长的袖子,“这个视频是真的吗?”
陈科长点头,“证据是我们从顾墨的遗骸上发现的,经核实,全部属实。”
“我儿子不是逃兵,我儿子是英雄......”
她瘫坐在地上,所有的的委屈、痛苦在知道真相后,终于化作了的泪水。
“他是英雄......”
我爸僵立在原地,通红着眼眶,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儿子。
温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楚风这三年来所谓的“照顾”,就是一场精心维持的表演堵住悠悠众口,更是麻痹了痛失爱子的父母,防止他们察觉任何蛛丝马迹。
所有的“恩情”,都浸透着虚伪和算计。
顾墨,我错了,这次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。
温雅看向陈科长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。
“陈科长,我要亲自去,毁了他偷来的一切。”
8.
此刻的礼堂内,楚风还在硬撑着演讲,突然,大门被重重推开。
所有人看向门口的温雅。
楚风看到她后,心里一紧,快步下台想拉住她,却被温雅侧身躲过。
温雅的声音哽咽,眼神却狠厉,“楚风,你就是个杀人犯!还想装到什么时候?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雅雅,我听不懂,有什么咱们回家说。”楚风脸色煞白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“听不懂?”温雅拿出手机,播放了陈科长发给她的视频,“你收受校长贿赂,被发现后残忍活埋了顾墨,污蔑他是逃兵,你还装不知道?”
台下彻底乱了,记者们的相机疯狂闪烁,有人甚至开始写起了新闻稿。
楚风慌了神,一把抢过温雅的手机,狠狠砸在地上。
行动组的警察赶到,把他摁在地上,戴上了手铐。
“这都是假的,你要相信我,雅雅。”楚风挣扎着,嘶吼道。
温雅拿起话筒,对着所有人说:
“各位,楚风涉嫌贪污和杀人,证据确凿,即刻逮捕。”
“一年前,那个被他诬陷的逃兵,顾墨,才是真正的抗震英雄。”
审讯室里。
我看着楚风被被铐在椅子上,面前摆着厚厚的证据。
“楚风,你涉嫌贪污和杀人,证据确凿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。”陈科长严肃的坐在他对面。
“不认,我是贪污了,可我没杀人啊,我只是没看见他。”楚风还在嘴硬。
我看见温雅站在外面,眼里翻滚着恨意。
“你听见了顾墨喊你,但你发现顾墨找到了证据,害怕事情败漏,所以活埋了他,在你眼里,这都不算杀人?”
“好,我承认,我杀了他,但他该死!”楚风表情狠毒,证据确凿,自己彻底完了。
他的表情扭曲可怕:“凭什么他能拥有一切!”
“父母爱他,温雅爱他,你们所有人都爱他!”
“他还发现了我受贿,就更该死了!”
我听到了温雅压抑的哭上,她走进审讯室。
“所以你就杀了他?”
楚风痴迷的看着进来的温雅,“雅雅,你能理解我对吧?”
温雅没有回答,把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拍在了桌子上:“离婚协议,签字吧。”
楚风瞬间被激怒,“你要和我离婚?我告诉你,不可能!”
“这辈子就算是死,你都要跟我在一起!”
温雅冷冷的看着他说:“我不会死,可你会。”
她说完转身要走,却听到楚风在身后咒骂,“你也没多爱顾墨!一年不到就和我有了孩子,还拿着他的抚恤金跟我潇洒,你跟我一样,都是自私狠毒的人!”
温雅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,“我和你不一样,我是被你蒙蔽,但你不是。”
“让你付出代价后,我会用余生去向顾墨赎罪。”
9.
审讯室的门被彻底关上,隔绝了楚风所有的嘶吼。
开庭的前一天,温雅去了妇科一趟,手术后,她摸着空荡的肚子,眼泪终于决堤。
第二天,法庭宣判楚风犯故意杀人罪,贪污罪,数罪并罚,处以死刑。
真相终于大白,我的名字被重新刻在了功勋墙上,我也等来了属于我的荣誉勋章。
接下来的日子,温雅将我的抚恤金和房子,还给了我父母。
但她没有自己还,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。
我妈看到后,给温雅打去了电话:“雅雅,你怎么把东西都还回来了?”
“伯母......我没有资格用顾墨的钱。”
“我爱上了杀死他的凶手,还伤害了你们,对不起......”
我妈听着她哽咽的声音,安慰的说:“孩子,这不怪你,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,只能听到温雅压抑的哭泣声。
“伯母…”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,“我…我甚至怀了他的孩子…”
这句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听筒里传来她彻底崩溃的哭声。
我妈的声音温柔却坚定:“雅雅,错的不是你,是那个黑心肝的楚风!”
她参加了我的追悼会后,申请调往抗震一线。
领导看着申请表,迟迟没有签字,“你想好了,一线救援不是儿戏,随时会面临牺牲。”
“想好了。”
“我申请加入抗震一线,继承顾墨未完成的使命。”
“他生前最大的心愿,就是挽救更多生命。我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,也为自己的过错赎罪。”
领导看着温雅坚定的眼神,沉默片刻后郑重地点头:
“抗震需要你这样的决心。但要记住,抗震前线不比后方,余震、滑坡、坍塌…每次出任务都是在和死神交手。”
“我准备好了。”温雅的目光沉静如水。
此后的日子里,温雅全身心投入高强度训练,她总是最早出现在训练场,最晚离开。
攀爬、医疗急救、地质研判,每个科目都拼尽全力。
汗水经常浸透她的作训服,掌心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起茧。
她知道,只有练就过硬本领,才能在灾难来临时抢回更多生命,才配得上顾墨用生命守护的信念。
半年后,温雅第一次出任务。
这次,她的身份不再是坐镇指挥,而是需要第一时间冲向危险区域的抗震救援队员。
我看着她冲在前面,动作标准而迅速,每一个操作都展现出这半年刻苦训练的成果。
受困者无一人伤亡,救援顺利结束。
她拿着被救孩子给她的糖,来道我的墓碑旁。
“顾墨你看!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,孩子给我的糖,我拿来给你,你替我尝尝甜不甜。”
我想告诉她,我吃不到,但一定很甜。
大仇得报,爱人也在赎罪,我没有遗憾了,但却还是想在陪陪她。
我看着她靠在我的墓碑旁,就像过去靠在我肩头那样。
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到最后被领导的电话叫走。
又过了半年,她在一次特大地震中,凭借扎实的实力,成功救下了一村人。
在表彰大会上,她的声音穿过话筒,传遍整的大会堂:
“这个荣誉,属于每一个在冲线抗震的战友,感谢大家的信任,但我更要感谢我的爱人,他叫顾墨,因年前牺牲在前线的抗震英雄。”
台下沉默片刻,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我看见父母坐在第三排,母亲眼角有泪,但父亲握紧了她的手,两人微微颔首,那是一种带着痛楚却终于释然的骄傲。
大会结束后,她拿着勋章来找我。
“我得奖了,你看到了吗?”
我看到了,今天的你很耀眼,但我已经是灵魂,无法回答她。
暖阳照在我身上,我知道,我该走了。
父母已经走出阴霾,温雅也带着我的信仰和使命奋斗在一线。
没有遗憾了。
温雅忽然抬起头,仿佛感知到什么,望向空中飘舞的细尘。
她红了眼眶,却缓缓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。
“顾墨,我会继续带着你的信仰走下去。”
“别走太快,等我。”
我对着温雅点头,“好。”
人间骄阳正好,他们皆在光中前行,而我消散于天地,却终得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