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“真是钱多烧的,放着好好的熟地不管,去弄那些破烂玩意儿。”王大婶又开始了她的表演,“那些地根本不长庄稼,种下去也是白费力气。”

“就是,我爷爷的爷爷就说,南坡那地邪性,种啥啥死。”

这次,不等我说话,张三媳妇就第一个怼了回去。

“你懂个啥?楚姑娘说了,那地不适合种麦子,但适合种一样好东西,叫地瓜!”她现在是我的头号拥护者。

“地瓜?什么玩意儿?听都没听过。”王大婶一脸鄙夷。

我也懒得跟她解释。地瓜这东西,是当初我爹一个下南洋的朋友带回来的种子,被我偷偷藏在箱子底带了过来。它耐旱,不挑地,产量还高得吓人。

我把育好的苗分给开荒的各家,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种,怎么剪枝,怎么翻藤。

那段时间,南坡成了王大婶她们的笑话集中地。她们每天吃完饭,就溜达到南坡,对着我们地里那些绿油油的藤蔓指指点点。

“哎哟,你们看,这都长疯了,光长叶子不结果,不是白忙活吗?”

“可不是,到时候刨出来一堆烂叶子,看他们找谁哭去。”

我的人心里都有点打鼓,跑来问我。

我只告诉他们:“别听她们放屁。好好浇水,除草,到时候一亩地刨出来的地瓜,比你们两亩地的麦子还重。”

时间一天天过去,秋天到了。

先是麦收。

因为有了水,加上我教的密植法和农家肥,修渠那二十几户的麦子,亩产足足比往年多出三成。

分麦子那天,打谷场上,他们的喜悦藏都藏不住。而王大婶那伙人,因为春旱,收成比往年还差,一个个耷拉着脸。

但这还不是结束。

麦收后没多久,南坡的地瓜也到了收获的时候。

那天,我让张三在他们家地里试着刨一棵。

张三一锄头下去,再用力一撬,泥土翻开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
一窝!整整一窝!大大小小五六个红皮地瓜,被藤蔓牵着,像一串大红灯笼,滚了出来。最大的那个,比张三的脑袋还大。

“我的天爷!”张三媳妇发出一声惊呼。

整个南坡都疯了。

所有人都冲进自家地里,叮叮当当开始刨地瓜。笑声,惊呼声,响成一片。

事实比我说的还夸张。一亩地下来,刨出的地瓜堆成了小山。那产量,简直是闻所未闻。

王大婶她们又来看热闹了。当她们看到那一堆堆喜人的地瓜时,脸上的表情,比吃了苍蝇还难受。

有几个小孩不懂事,从地里捡了个小地瓜,拿回去烤着吃。那香甜软糯的味道,把隔壁家的小孩都馋哭了。

这下,王大婶她们彻底坐不住了。

第二天,王大婶居然破天荒地,提着一篮子鸡蛋,找到了我的破屋子。

她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
“楚……楚姑娘,”她把篮子往前一递,“婶子以前嘴不好,你别往心里去。你看,明年……明年开荒,能不能也带上我们家一份?”

我看着那篮子鸡蛋,又看看她那张写满贪婪和嫉妒的脸。

我笑了。

“王大婶,”我说,“鸡蛋你拿回去。我这人,记性不太好,不记仇。”

她眼睛一亮。

我话锋一转:“但是,我的记性也没那么差。谁跟我流过汗,谁对我吐过口水,我分得清清楚楚。南坡的地,明年还继续开。但种什么,怎么种,只有流过汗的人才有资格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