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可蛇太快了,一下就缠上了风车车的前腿,尖牙 “咔” 地咬进去,我甚至能看见蛇牙嵌进风车车腿肉里的样子。

风车车的腿瞬间就红了,血顺着蛇的嘴角往下滴,滴在草叶上,很快晕开一小片。它疼得浑身发抖,却没退,反而把头低下去,用嘴死死咬住蛇的七寸。蛇被咬住了要害,身子扭得更凶,缠在风车车腿上的力道越来越大,风车车的腿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,从脚踝肿到膝盖,像根发面的馒头。 我脑子一片空白,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“咚咚” 响,像要炸了。

我抓起地上的小铲子,不管不顾地往蛇头上砸。 铲子头是钝的,第一下没砸准,砸在蛇的背上,蛇扭得更凶;第二下,我卯足了劲,砸在蛇的头上,蛇的身子猛地一僵,缠在风车车腿上的力道松了点;我不敢停,一下接一下地砸,直到蛇的头被砸得稀烂,身子软下来,像根烂绳子挂在风车车腿上,才瘫坐在地上,手还在抖。

风车车 “咚” 地瘫在我脚边,前腿肿得发亮,伤口处的毛被血粘成一绺一绺的,沾着蛇的脑浆和土。它喘得厉害,肚子一鼓一鼓的,像个破风箱,每喘一下,身子就颤一下。可它还挣扎着抬起头,眼睛半睁着,往我这边看。尾巴尖轻轻晃了晃,幅度很小,却一下下扫在我的裤脚上,像是在说 “我没事”,又像是怕我担心。

我冲过去抱起它,能感觉到它的身子滚烫,像揣了个小火炉,呼吸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爪子搭在我胳膊上,没了力气,只偶尔动一下。

“风车车,别怕,咱去看病,马上就好。” 声音发颤,眼泪掉在它的毛上,顺着毛缝渗进去,它却像是感觉到了,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下巴,暖乎乎的。 抱着风车车往山下跑,脚步踉跄,好几次差点摔在坡上。

怀里的风车车靠在我胸口,气若游丝,温热的血渗进我的工装,贴着皮肤,烫得我心慌。

路过的放羊老汉看见我,喊着问 “咋了”,我没工夫答,只一个劲地往前跑,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点,再快点,风车车不能有事。

县里的宠物医院在街尾,是个不大的门面,招牌上的 “宠物诊所” 四个字掉了个 “宠” 字,只剩 “物诊所”。我以前路过过,却从没进去过,那地方看着就贵,我连自己看病都舍不得去大医院,更别说给狗看了。

可现在,我什么都顾不上了,抱着风车车就往里面冲。 “医生!医生!快救救它!” 我撞开玻璃门,里面的护士吓了一跳,手里的针管差点掉在地上。

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屋走出来,头发有点乱,戴着厚厚的眼镜,看见我怀里的风车车,眉头一下就皱紧了:“怎么回事?被蛇咬了?” 他接过风车车,放在诊疗台上,掀开风车车腿上的毛看了眼,又用手摸了摸肿胀的地方,风车车疼得 “呜” 了一声,却没挣扎,只是往我这边挪了挪。

我告诉医生是蝮蛇咬的, 医生的声音沉下来,“毒素已经扩散了,腿都肿到腹股沟了,得立刻输液排毒,还要查肾功能。 这狗多大了?”

“一岁多……” 声音发颤,我抓着诊疗台的边缘。

“一岁多还好,体质能扛点。但得住院,至少住半个月,费用得两千八百块。” 医生一边说,一边拿过输液器,准备给风车车扎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