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我换了个工地,活轻点,工钱也高点。租了个大点的出租屋,带个小院子,能让风车车在院子里跑。买了个新的水壶,不用再用布堵着;买了件新的棉衣,不再担心冬天冷;也能偶尔买块肉,煮给风车车吃。 它吃的时候,会先闻闻,然后抬头看我,像是在问我吃不吃。
风车车很聪明,我教它捡东西,教它坐下,它很快就学会了。工地上的人都喜欢它,有时会给它扔块馒头、扔根骨头,它会叼着,跑回我身边,把东西放在我脚边,像在给我。
有次,工地丢了工具,大家都急得慌,风车车却叼着工具跑了回来 , 原来是被哪个工人忘在了河边,风车车闻着味找着了。
从那以后,工头对风车车也客气了,偶尔还会给它扔根火腿肠。 春末的一天,我休班,想着后山的蒲公英和荠菜刚冒头,挖点回去能省点买菜钱,还能给风车车煮点野菜吃 , 它总爱啃煮得软烂的荠菜根,嚼得 “咯吱” 响。
我从门后抄起那把磨得发亮的小铲子,是工地上捡的废铁片子,自己磨了磨当工具用。风车车一见我拿铲子,立马摇着尾巴凑过来,用头蹭我的手背,鼻子里 “哼唧” 着 ,它知道要出门,每次只要我拿工具,它就比谁都兴奋。
后山离出租屋不远,翻过一道土坡就到。路是踩出来的小道,两旁长满了野草,刚抽芽的柳枝垂下来,扫过我的肩膀。
风车车跑在前面,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我,等我跟上去,又蹦蹦跳跳地往前冲,爪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,留下一串浅浅的印子。
风里带着青草的气息,还有野蔷薇的淡香,我深吸一口气,感冒刚好透的嗓子也舒服了些。 到了山根下,我蹲下来扒草 , 蒲公英的叶子贴在地上,锯齿边泛着绿,挖起来能看见白生生的根,带着点奶汁。
风车车就在我旁边转,一会儿用鼻子拱拱草棵,一会儿叼起根枯枝甩着玩,尾巴扫过草叶,“沙沙” 响。偶尔有蝴蝶飞过来,它还会蹦起来追,追两步没追上,就耷拉着耳朵跑回我身边,用身子蹭我的腿,像在撒娇。
“别闹,我挖够了就带你回家煮菜吃。” 我摸了摸它的头,毛被风吹得有点乱,却暖乎乎的。
刚说完,草叶突然 “唰” 地一声轻响,不是风吹的动静,是有东西在草里钻。我还没抬头,风车车猛地炸毛, 背上的灰黄毛竖得像针,尾巴夹了一下,又绷得笔直,“汪” 地叫了一声,不是平日里温顺的轻吠,是急得发颤的警示,声音里带着慌,却没退半步。
紧接着,它 “嗖” 地扑过来,用身子死死挡在我脚前, 那小身板绷得像块硬邦邦的石头,明明四条腿都在抖,却把我的脚护得严严实实。
我顺着它盯着的方向往下看,浑身的血瞬间冻住,手一松,小铲子 “当啷” 掉在地上 。 离我的鞋尖只有两尺远的草里,滑出来一条土黄色的蝮蛇,有我小臂粗,鳞片上带着深褐色的斑纹,贴在地面上像根烂草绳,可那三角形的头微微抬着,黑色的信子 “嘶嘶” 地吐,一下一下,离风车车的鼻子只有几寸远。
蛇被风车车挡路惹恼了,尾巴猛地一甩,“啪” 地抽在草杆上,身子腾空就往风车车身上缠。我听见风车车疼得 “呜呜” 闷哼一声,却没松劲 ,它用嘴使劲咬住蛇的身子,前爪往蛇头上拍,爪子尖刮得蛇鳞 “沙沙” 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