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你的事。”我凑近,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,“她当年为你堕胎、为你家还债、为你剃了三次头发想出家——她做梦都想嫁你。你只需点头,其余我摆平。”
慧远沉默,佛珠在指间“咯咯”作响,仿佛随时会炸成木屑。
我起身,拍了拍他肩膀,像给犯人挂枷锁。
“给你二十四小时。明晚此时,我见不到你娶她,控告书就递经侦。”
我推门而出,山雨落下,像十万根银针,把佛殿钉在尘世。
背后是铜磬第二声,却像丧钟。
我没有回头。
她想要的佛,我给她。
——我要的,只是看他们一起被拉下莲台,滚进柴米油盐,滚进生儿育女的臭泥潭。
那才是我送她的、真正的惊喜。
【3】
我推门进屋,客厅亮得刺眼。
林婉清端坐在餐桌正中,面前摆着一式两份的打印纸,白纸黑字,标题加粗——《离婚协议书》。
她穿一条月白色旗袍,领口别着那串小叶紫檀佛珠。
“回来了?”她抬眼,声音平静得陌生,“签了吧,明天上午民政局见。”
我盯着她,公文包都没放,故意让金属扣砸在地板上,发出钝响。
“理由?”
“慧远要娶我。”她指尖摩挲着协议边缘,“他昨晚在佛前起誓,还俗,入红尘,只度我一人。”
我愣了两秒,忽然笑出声,笑声在天花板上撞出回声。两步冲过去,抡圆了胳膊——
“啪!”
耳光炸响,她头偏到九十度,旗袍盘扣崩飞一颗,滚到沙发底下。
“啪!”
反手又是一掌,我用的手背,指节刮过她颧骨,瞬间浮出四条红岭。
“不要脸!”
她没躲,也没哭,只是慢慢把脸正回来,嘴角裂了口,血丝顺着下巴滴到协议上,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。
“打够了?”她哑声问,抬手抹了血,在旗袍前襟擦出一道猩红,“是我欠你的。”
我喘着粗气,佯装怒极,一把揪住她佛珠,珠子崩散,噼里啪啦砸在瓷砖。
“想离婚?可以!”我咬字极重,“净身出户,房子、车子、存款,一分不带,你敢不敢?”
她抬眼,眸子里竟浮出一层近乎慈悲的光:“好。”
这个字太轻,像给三年婚姻盖了张纸棺材。
我松开她,往后退两步,故意让背脊撞翻那把结婚照旁的落地灯,玻璃灯罩碎成渣,割破我虎口。
血顺掌纹滴到协议上,正好盖在“夫妻共同财产”那一栏。
“明天九点,民政局门口。”我抽出口袋里的钢笔,拧开笔帽,把笔尖戳在她面前,“带上你的身份证、户口本。”
她点头,把协议推到我面前,翻到最后一页,签名处已经签好她的名字,血迹未干,像一枚朱砂印。
我龙飞凤舞地写下“周屿”,最后一笔划破纸背。
“林婉清,”我收笔,俯身贴着她耳朵,声音压得极低,“记住,是你求我放你自由。”
她睫毛颤了颤,终于落下一滴泪,砸在“净身出户”四个字上,迅速被纸吸收,没留下一点痕迹。
我转身进主卧,关门反锁,行李箱“咔嗒”一声弹开。
窗外,凌晨一点的霓虹像碎掉的佛灯,一闪一闪。
我掏出手机,给慧远发了条语音,只有三秒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