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女儿本不愿以此等琐事烦扰父亲,只是…只是近日察觉身子愈发不妥,恐…恐日后不能再承欢父亲膝下…”我声音哽咽,恰到好处地咳嗽了几声,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。

父亲听着我的陈述,面色由最初的惊愕转为铁青,额角青筋隐现。待听到那毒药效用及嫁妆亏空,他攥紧的拳重重砸在花梨木案上,案面应声裂开一道深纹。

“好!好一个王氏!竟在我眼皮底下行此恶毒之事!”他声如寒铁,带着沙场淬炼出的杀伐之气,目光如鹰隼般盯向瑟瑟发抖的继母,“我念你持家不易,念你抚育婉儿,却纵得你如此戕害嫡女!真当我这将军府是任你翻覆的后院不成?!”他当即就要唤继母和姜婉来对质。

我连忙拉住父亲的衣角,泣声道:“父亲息怒!此事暂无确凿人证,若母亲和妹妹矢口否认,反道我诬陷…女儿并非要父亲即刻发作,只求父亲知晓此事,日后能为女儿做主…父亲刚刚回府,若因家宅不宁之事传扬出去,于父亲官声亦有碍…”

我一番话,既点明了要害,又显得顾全大局,全然为父亲考虑。

父亲看着我,眼神复杂,充满了心疼、愧疚和赞赏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怒火,将我扶起:“绾儿,你受苦了。是父亲疏忽,竟不知你在家中如此艰难。你做得对,此事不宜声张,打草惊蛇。”

他沉吟片刻,道:“你放心,父亲既已知晓,断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。你母亲留下的嫁妆,为父会亲自派人逐一清查,任何人不得插手!至于王氏和姜婉…”父亲眼中闪过寒光,“为父自有计较。”

有了父亲的支持,我的处境彻底改变。

父亲雷厉风行,以我年岁渐长、需学习管家为由,名正言顺地派人全面接管清查我的嫁妆产业,继母王氏的人被毫不留情地清退出来。王氏和姜婉惊惶失措,几次想打探父亲的态度,都被父亲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。

她们明显感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,一时间偃旗息鼓,变得格外“安分守己”。

我则站在父亲这座稳固的靠山之后,冷眼旁观她们的惶恐。复仇的棋局,才刚刚布子。沈墨池、姜婉、王氏…你们欠我的,欠我孩儿的,我要你们一一拿血来偿!

窗外秋风萧瑟,卷起枯叶,我的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窗棂,心底一片冷冽的平静。

父亲的支持如同在我手中注入了一柄无形的利剑。书房那日后,府中氛围虽表面如常,内里却已暗流涌动。父亲并未立刻发作,但那份不动声色的冷落,比疾言厉色更让西院那对母女惶惶不可终日。

继母王氏往日打理中馈时的从容姿态收敛了许多,面对我时,那份刻意堆砌的慈爱下,藏着难以掩饰的惊疑。而姜婉,几次三番试图在我面前重演姐妹情深的戏码,都被我以“父亲刚回,需静心陪伴尽孝”为由,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。她眼底那抹焦虑与嫉恨,如同毒蛇的信子,几乎要掩藏不住。

我知道,困兽犹斗,她们绝不会坐以待毙。逼得越紧,她们露出的破绽便会越多。

果然,沈墨池拜府的帖子递得愈发殷勤,言辞恳切,甚至不惜重金买通府中与西院有旧的一个婆子,试图传递些“倾诉相思”、“表露真心”的酸诗进来。我瞧着那簪花小楷写就的诗句,字字句句皆是精心算计,前世竟能骗得我晕头转向,如今只觉可笑。命春桃原封不动退回,不留半分遐想余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