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?娘!”栓子低声呼唤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没有回应。只有外面那东西不知疲倦的、疯狂的撞击声。
“咔嚓!”又一根木板断裂。一个更大的缺口出现。透过那缺口,栓子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景象——被雨水冲刷的院落,地上深色的、大片大片的污渍,还有……一个缓慢摆动着的、沾满污血的巨大阴影。
紧接着,一只眼睛凑到了缺口处!
那不是猪的眼睛!瞳孔在黑暗中诡异扩张,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,里面翻涌着一种非人的、贪婪的恶意和一种……近乎欢愉的疯狂!它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地窖里蜷缩的猎物。
栓子吓得几乎心脏停跳,拼命往后缩,后背狠狠撞上冰冷潮湿的土壁。
那眼睛眨了眨,然后退开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根粗壮得不像话、前端裂开露出森白獠牙的口吻,试图从缺口处挤进来!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缺口被强行撑大!
“出来……出来……”那湿漉漉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,越来越清晰。
完了。彻底完了。栓子绝望地闭上眼睛,等待被撕碎的命运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嗷呜——!!!”
一声截然不同的、充满野性和威慑力的嚎叫,突然从村子的方向传来,穿透雨幕,清晰可闻!
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家畜,更像……狼?或者某种更大的猫科动物?
地窖外,那东西的动作猛地一停。挤压缺口的力道松懈了。
紧接着,村子里传来了第二声、第三声同样的嚎叫,此起彼伏,仿佛在相互呼应。声音里带着一种原始的、令人心悸的暴戾。
然后,是狗群被惊动后疯狂的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吠叫,不是对着地窖方向,而是朝着村子内部!
那东西喉咙里发出一种困惑而恼怒的低吼。它似乎犹豫了,巨大的身躯在缺口外焦躁地挪动。
栓子屏住呼吸,一动不敢动。
村子里的骚动声越来越大。狗的狂吠几乎连成一片,中间夹杂着某种沉重的奔跑声、撞击声,甚至……隐约似乎有人的惊叫和哭喊?距离似乎有些远,被风雨声模糊了,但那混乱的态势是真实的。
外面的东西显然被吸引了注意力。它低低地、不甘地咆哮了一声,那声音里充满了被干扰的暴怒。
它最后用那恐怖的眼睛死死盯了缺口里的栓子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等着”。
然后,那沉重的脚步声竟然开始移动,离开了地窖入口,朝着院门的方向而去,很快消失在风雨声中。
地窖内外,陷入了一种诡异的、突如其来的寂静。
只有村子方向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,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栓子瘫软在冰冷的地上,浑身像散了架,心脏还在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胸骨。他不敢相信……它走了?就因为村子里的动静?
“娘……娘……它走了……”他颤抖着,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母亲。
娘没有任何反应。身体冰冷僵硬。
栓子探了探她的鼻息——
没有了。
一点都没有了。
巨大的悲痛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,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。他张着嘴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,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