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东西趴了下来。一股湿热的、带着腐臭的鼻息透过缝隙喷进来。
“躲好了吗?”二婶的声音贴着木板响起,带着咀嚼什么东西的黏腻声,“二婶……找到你了哦……”
“嘿嘿嘿……出来让二婶香一口……就一口……一小口……”
“砰!!!”
巨大的、恐怖的撞击力猛地作用在头顶的木板上!整个地窖剧烈震动,灰尘簌簌落下。
它想把压着的石头撞开!想把木板砸碎!
“砰!!!”
又是一下更猛烈的撞击!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,裂缝出现、变大。
“砰!!!!!”
第三下,石破天惊!
“咔嚓!”一块木板断裂!更多光线和冷空气透入,同时滴落下来的,还有温热的、暗红色的液体……落在栓子脸上、手上,浓重的铁锈味——是爹的血!
就在这绝望透顶的时刻——
“老李!老李家的!咋回事啊?刚才那么大动静?咋还开枪了?咋啦?”一个粗犷、带着睡意和警惕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。是邻居张叔!
地窖上那恐怖至极的动静,突然停止了。
栓子和娘猛地屏住呼吸,心里猛地燃起一丝微弱的、不敢置信的希望。
张叔迟疑地走进院子:“我的娘嘞……这门咋塌了……这……这地上是……血?!老天爷!老李!二瘸子?!你们在吗?出啥事了?!”
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度惊恐的、扭曲变调的、不似人声的尖叫:“啊!!!什……什么东西?!别过来!救——命——!”
惨叫声只持续了半秒,就像被猛地扼住喉咙,硬生生掐断,只剩下半声呜咽。
紧接着,外面传来一阵令人头皮炸裂、胃里翻江倒海的黏腻咀嚼声和撕扯声,骨头被咬碎的“咔嚓”声,肌肉被撕裂的“噗嗤”声……
那可怕的声音持续着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每一声,都像重锤,狠狠敲击在栓子和娘早已脆弱不堪的灵魂上,将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。
娘的身体彻底软下去,绝望的泪水浸湿了栓子的肩头。
咀嚼声终于停止了。
地窖外,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,比之前更加恐怖。
只有那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脚步声,再次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,回到了地窖入口上方。
它还在。
它一直没走。
它知道他们在这里。
“嘿嘿……乖侄子……”那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,贴得更近。
“没人能救你们了……”
“别急……二婶……这就来接你……我们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“砰!!!”
“砰!!!!!”
更猛烈、更疯狂、更密集的撞击开始了!木板发出绝望的呻吟,裂缝越来越大,碎石、泥土和木屑暴雨般落下。压着的石头剧烈松动、滚落!
地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!
栓子在极致的恐惧中,手指无意间摸到腰间一个硬物——那是白天别在腰后的小镰刀,割草用的,只有巴掌长。他死死攥住那冰凉的铁器,指甲掐进粗糙的木柄里。这微不足道的“武器”给不了他任何安全感,反而更深刻地提醒着他的渺小和绝望。
娘的怀抱越来越无力,体温在快速流失。她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,带着一种拉风箱般的嗬嗬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