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示意栓子和娘退后，自己端起土铳，用枪管小心翼翼地去顶那扇简陋的圈门。
就在枪管触碰到木门的瞬间——
“轰！”
圈门猛地从内部炸开！碎木屑四处飞溅！
一个巨大的、沾满污秽的黑影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，炮弹般冲了出来！
李老栓甚至来不及反应，就被那黑影撞个正着！
“咔嚓嚓——噗——”
骨头碎裂和内脏破裂的可怕声音混合在一起，清晰得恐怖。李老栓像片破布一样飞出去，重重砸在院墙上，软软滑落，鲜血瞬间从他身下蔓延开来，被雨水迅速稀释成淡粉色。
“爹！”栓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，变成无声的窒息。
娘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不似人声的哀嚎：“老头子！”
黑影人立而起！
那根本不是正常的猪！它身躯庞大得吓人，沾满黑泥和某种暗红色污渍的皮肤下，肌肉怪异地虬结暴起，一根根粗硬的鬃毛如同铁针般竖立。最恐怖的是它的头，猪头扭曲变形，口吻裂开，露出森白交错的獠牙，涎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滴落。而那双眼睛……不再是猪的小眼睛，而是充血的、暴突的，里面燃烧着一种纯粹的、疯狂的恶毒！
它看向吓傻的栓子，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、像是漏风箱又像是人笑的“嗬嗬”声。
“栓子……我的乖侄子……”
一个扭曲变态的、湿漉漉的声音，清晰地从那猪嘴里吐出来！语调怪异，却分明是人的语言！
栓子浑身血液瞬间冻结！这是……这是死了快十年的二婶的声音！二婶活着时是个疯婆子，最喜欢用长指甲掐他，嘴里念叨着“乖侄子，让二婶香一口”！
母猪，不，那东西，迈开步子。它的动作不再是猪的蹒跚，而是某种笨重又矫健的、捕食者的步伐，踩在泥水里发出“啪嗒、啪嗒”的沉重声响，一步步逼近。
“跑！栓子！快跑！”娘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，爆发出母兽般的本能，猛地推了栓子一把，自己则转身冲向那东西，徒劳地张开手臂想拦住它，“我跟你拼了！”
那东西只是随意地一甩头，娘就像被重锤击中，惨叫着跌飞出去，滚在泥地里不动了。
“娘！”栓子肝胆俱裂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转身狂奔，目标直指院子角落那个废弃的地窖入口！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藏身之处！
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，“啪嗒、啪嗒”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那湿漉漉的声音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儿：“乖侄子……别跑呀……二婶疼你……”
栓子连滚带爬地冲到地窖口，哆嗦着扯开沉重的木板盖子，几乎是跌了进去，反身拼命拉扯里面那根简陋的插销。娘也挣扎着爬了过来，一头栽进地窖，用尽最后力气从里面合上木板！
黑暗。
彻底、令人窒息的黑暗降临。只有几丝惨淡的月光和雨水，从木板缝隙里渗进来。同时渗进来的，还有外面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那东西身上的骚臭。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
沉重的脚步声停在入口上方。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栓子和娘紧紧抱在一起，蜷缩在冰冷潮湿的角落，死死捂住嘴巴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。恐惧像冰冷的毒蛇，缠绕着他们的心脏，越勒越紧。栓子能感觉到娘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无声流下的、冰凉的泪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