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别,就在印章左下角,“广源”两个字的“广”字头上那一点。
旧册子里的官印,那一点,是标准的水滴形。
而案卷里的那枚,那一点的末梢,有一个极其微小的,几乎看不见的分叉。
像是刻印的工匠,在收刀的时候,手抖了一下。
这个分叉,就是鬼!
就是那帮伪造文书的蠢货,留下的破绽!
广源盐场伪造了文书,谎报了盐税。
那么,张丛手里那份,让我爹入罪的,所谓“南河工地”的回执,上面盖的各种官印,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问题?
我不需要看到那份回执。
我只需要把这个“鬼”,送到一个能看到那份回执的人手里。
一个正直的,有胆子去捅这个马蜂窝的人。
御史台。
左都御史,裴正。
那个号称“宁鸣而死,不默而生”,连当今圣上都敢当面顶撞的铁头御史。
我抓起笔,摊开一张纸。
我不能写信,不能落款,不能留下任何笔迹。
我只需要,画出那两枚印章。
然后,在那一丝分叉下面,重重地,点上一个点。
4
我画了两幅图。
一张,是旧册子上那个完美无瑕的官印。
另一张,是案卷上那个带着微小分叉的官印。
我在那个分叉下面,用朱砂点了一个红点,醒目又刺眼。
然后,我把这张纸折好,放进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里,没有署名,没有称谓,什么都没有。
做完这一切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我一夜没睡,但精神却异常亢奋。
我找到了那个可以撬动地球的支点,现在,我需要一个能替我把力传过去的人。
我叫来了福伯。
福伯是我们家的老人了,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在沈家。他看着我爹长大,又看着我长大,忠心耿耿,嘴巴也严。
他走进来的时候,看到满地的卷宗和我布满血丝的眼睛,吓了一跳。
“小姐,您这是……”
“福伯,坐。”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,声音有些沙哑。
福伯没坐,只是躬着身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