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抬起头。”
男人的声音，冰冷，不带一丝温度。
苏眠被迫抬起头，对上了他的眼睛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。
空洞，死寂。
里面，好像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，能吞噬一切的黑洞。
苏眠的心，又开始没来由地疼。
“爆炸发生前，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？”江厌问。
“有……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，买了一瓶酒。”苏眠的声音，细若蚊蝇。
“长什么样？”
“没……没看清。”
江厌的眉头，皱了起来。
他盯着苏眠脸上惊恐的表情，眼神变得锐利。
“你好像很怕我？”
苏眠的身体，抖了一下。
她怕的不是他，是她自己不受控制的同情心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被吓到了。”
江厌没有再追问。
他挥了挥手，“录个口供，让她走。”
苏眠如蒙大赦，跟着小警察去了一旁。
她偷偷回头，又看了一眼江厌。
他正扶着墙，痛苦地按着太阳穴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
他头顶那1%的电量，闪烁得更厉害了。
苏眠的心，揪得更紧了。
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，想跑过去，握住他的手。
但她不敢。
录完口供，苏眠失魂落魄地往家走。
刚走到巷子口，就被两个男人拦住了。
是她那个烂赌的哥哥，苏海，还带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。
“苏眠，钱呢？”苏海不耐烦地问。
“我没有钱。”
“没有？”苏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，将她往墙上撞，“你他妈再说一遍！”
苏眠的头，重重地磕在墙上。
一阵天旋地转。
“我说了，我没有！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她头顶的电量，在飞速下降。
35%……32%……28%……
“臭婊子！还敢跟老子横！”
苏海扬起手，就要一巴掌扇下来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黑影，从旁边闪了出来。
“住手！”
冰冷的声音，让苏海的手，僵在了半空中。
是江厌。
他不知什么时候，跟了过来。
他站在巷口，背着光，像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神祇。
苏海看着他那身警服，有点虚。
“你……你谁啊？我教训我妹，关你屁事！”
江厌没有说话，一步步地走了过来。
他每走一步，苏海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滚。”
江厌只说了一个字。
苏海咽了口唾沫，拉着同伴，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巷子里，只剩下苏眠和江厌。
苏眠靠着墙，慢慢地滑坐到地上。
眼泪，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江厌走到她面前，蹲下。
“你家？”他问。
苏眠点点头，把脸埋进膝盖里，哭得更凶了。
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。
江厌沉默了。
他看着这个瘦弱得像只小猫一样的女孩，心中某根尘封已久的弦，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。
他想起了她。
如果她还在，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年纪吧。
“起来。”他伸出手，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苏眠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手搭在了他的掌心。
他的手，很冷，像一块冰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苏眠却感觉，有一股暖流，从心底升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