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小的身影缓缓转过头。
高挺的鼻梁,如同刀削,是陈默脸上最冷酷的标记,此刻长在一个婴儿脸上,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。他的皮肤白得透明,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。他闭着嘴,嘴唇是淡淡的紫色。
王主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属铃铛,轻轻一摇。清脆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。
“林希”像是被启动了开关,猛地张开嘴,发出一串不成音节的、嘶哑的“咯咯”声。
林晚的呼吸停止了。那口牙齿——梦魇的具现——比她记忆中更加可怖。不仅仅是黄褐和扭曲,一些牙齿的尖端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,齿缝间塞满了暗红色的、类似肉糜的残留物。整个口腔内壁是一种不健康的深红色,布满网状的血丝,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酷刑。
“他需要特殊的营养配给。”王主任平静地解释,仿佛在介绍一种新型奶粉,“普通的食物无法满足他……生长的需求。”她走到墙边,按下一個隐蔽的按钮,一块墙板滑开,露出里面一个小型冷藏柜。柜子里整齐码放着一排排透明的玻璃罐,罐子里是暗红色的、粘稠的糊状物。
林晚认出了那股气味的源头。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:“到底是谁……”
“陈默先生办理了所有手续。”王主任打断她,漆黑的眼睛似乎能吸走光线,“他理解这一切的必要性。或许,您也应该尝试去理解。排斥,是对能量最大的浪费。”她的话意味深长,像一条冰冷的蛇滑过林晚的脊背。
离开时,林晚在走廊拐角看到一个保育员正推着送餐车。那保育员眼神空洞,动作僵硬,如同提线木偶。推车上放着的,正是那种装着暗红色糊状物的玻璃罐。
3 同步的腐烂与味觉的叛变
回到自己的公寓,林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。她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,但电脑屏幕上的字符开始扭曲、变形,最终都会组合成那口烂牙的形状。
生理上的异变加速袭来。牙痛不再是间歇性的,而是变成一种持续的、深嵌入颌骨的钝痛,尤其在深夜,变得尖锐难忍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胚正在她的牙床下疯狂钻探、生长。她开始频繁地流口水,唾液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。
最恐怖的是味觉的叛变。她为自己煮了碗清汤面,以往觉得清淡的味道,此刻入口却变得无比腥臊,让她立刻吐了出来。冰箱里的牛奶尝起来像变质了的血。然而,当她路过楼下的生鲜超市,看到柜台里鲜红的牛排、滴着血水的鸡翅时,喉咙里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强烈的、近乎贪婪的渴望。那是一种原始的、兽性的食欲。
她对着浴室镜子张开嘴,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牙龈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,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退缩,牙齿的根部暴露出来,显得异常漫长。她的门牙内侧,出现了更多细密的、如同被酸液腐蚀般的凹点。
颈上的齿痕颜色加深,变成了紫红色,并且开始向周围扩散出蛛网般的细线。
她疯狂地搜索着“科伯拉现象”、“寄生胎”、“意念实体”等关键词,闯入了一个充斥着边缘理论和绝望求助帖的网络暗角。在一个被废弃的论坛里,她找到一篇模糊的帖子,提到了一个名为“念噬”的概念——强烈的情感纠葛与肉体关系,有时会像磁铁一样,从虚无中吸附、凝聚出某种半实体的“孽物”,并以“血缘”为通道,反向侵蚀其“源头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