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晚……”他嘶声叫我的名字,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又像是指责,“你……你是顾宸的……妹妹?”
我站在原地,指间的钻戒硌着皮肤,冰凉一片。周遭所有的窃窃私语、打量、抽气声都变得遥远模糊。我看着这个曾经用最刻薄的话将我推开的男人,看着他此刻世界颠覆的狼狈,心口那片荒芜之地,奇异地没有升起任何快意,只有一种精疲力尽的麻木。
司仪徒劳地张着嘴,试图用话筒挽救局面:“啊哈哈,看来……看来是有什么美丽的误会……我们……”
没人听他说话。
沈聿猛地朝我走了一步,似乎想抓住我的手腕问个清楚,但他脚步虚浮,差点带倒旁边高脚凳上装饰的花篮。花瓣簌簌落下。
“所以……”他眼睛红得吓人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那三个亿……是骗我的?是为了……报复我?”他目光死死盯着我的戒指,又猛地抬眼,里面是毁灭性的痛楚和一丝极其微弱的、摇摇欲坠的希冀,“你根本没结婚?对不对?”
我没回答。
我只是微微侧过身,不再看他碎裂的表情,目光平静地投向远处落地窗外繁华的都市霓虹。
婚礼的盛宴还在继续,音乐不合时宜地重新变得轻柔悠扬,侍应生端着托盘小心地穿梭,试图粉饰太平。
但每个人都知道,有些东西,从那个杯子摔碎开始,就已经彻底完了。
裂痕已经产生,并且正以无法挽回的速度,疯狂蔓延。
至亲的联姻,家族的脸面,三年前不堪的分手,此刻当众撕开的难堪……所有的一切搅和在一起,成了一锅滚沸的、无法下咽的粥。
而我,恰好是站在锅沿,即将被第一个烫伤的人。
我轻轻吸了一口气,空气里玫瑰的甜香混合着破碎酒液的酸涩,以及某种一触即发的绝望,诡异得让人窒息。
好一场,真正的“火葬场”。
沈聿那声嘶哑的、几乎破碎的质问,像一块巨石砸进死寂的宴会厅,激起的不是水花,是更深的、令人窒息的真空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我身上,等着我的回答,等着看这场荒唐戏剧的下一幕。
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,那里面翻滚着太复杂的情绪——震怒、羞辱、不敢置信,还有一丝摇摇欲坠的、可悲的希望。他希望我说是骗他的,希望这枚戒指是假的,希望那三个亿的羞辱只是我报复的手段。
我慢慢抬起戴着钻戒的手,冰冷的棱角在灯光下划过一道锐利的光。
“结婚?”我轻轻重复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,“当然没有。”
沈聿眼底那丝微弱的光猛地亮起,像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口气。
但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。
“这戒指,”我转动着手腕,让那璀璨的光芒刺痛他的眼,也刺痛在场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,“是我自己买的。庆祝我离开你三年,一手创立的科技公司,上个月刚拿了三亿的A轮融资。”
我迎上他骤然僵住的眼神,唇角弯起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