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秒。
啪！
精致的陶瓷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。
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。
碎片四散。
「这是什么鬼东西！」
他怒吼。
眼神骇人。
「连温度都不对！重煮！」
张妈脸色煞白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「是，先生……我，我马上去……」
她几乎是逃回厨房的。
陆寒琛喘着粗气，胸口起伏。
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。
他盯着地上的碎片和污渍。
看了很久。
然后，他慢慢蹲下身。
伸出手，想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。
动作很慢，带着一种奇怪的迟疑。
他的指尖碰到最大那块碎片。
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咖啡渍。
突然，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。
指尖微微颤抖。
他不再看那些碎片。
而是颓然地坐倒在地。
背靠着冰冷的墙壁。
头深深埋进膝盖里。
宽阔的肩膀垮了下来。
那个永远挺拔，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。
此刻缩成一团。
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他就那么坐着。
一动不动。
窗外天色渐暗。
雨还在下。
屋子里没开灯。
阴影将他吞没。
我飘在他面前。
冷眼旁观。
「原来你也会难受吗，陆寒琛？是因为喝不到合口的咖啡。还是因为……煮咖啡的那个人，永远回不来了？可惜。太晚了。」
我现在才明白。
他爱的不是我。
也不是苏晚。
他爱的，只是那种被妥帖安置的习惯。
现在习惯被打碎了。
所以他生气了。
仅此而已。
看够了。
我转身想穿墙离开。
却听到一声极低的呜咽。
压抑的，从喉咙深处挤出来。
像受伤的野兽。
我顿住。
没有回头。
因为我知道。
这场他迟来的崩溃。
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3.
我在城市里飘荡了一夜。
看霓虹闪烁，看车水马龙。
世界照常运转。
没人在意少了一个叫林晚的人。
天快亮时，我还是飘回了别墅。
像一种该死的习惯。
陆寒琛还坐在客厅地上。
姿势都没变。
胡子长出了青茬。
眼里布满血丝，西装皱得像咸菜。
这副鬼样子，要是被那些怕他的对手看到，肯定吓掉下巴。
阳光照进来。
刺得他眯了眯眼。
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。
慢慢爬起来，动作迟缓。
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。
径直上楼。
洗澡，换衣服。
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陆总。
只是眼神更空了。
司机来接他。
我跟着上了车。
车子开往公司。
一路无话。
他靠在椅背上，闭着眼。
手指无意识地捻着。
我知道他在烦。
烦什么？
大概是烦我这次不听话，躲得太久了。
走进陆氏大厦。
员工们毕恭毕敬地问好。
「陆总早。」
他面无表情地点头。
周身气压低得吓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