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爸的命在里头。”张晋声音发干,“我必须去。”
李明辉猛地抬头,眼里的精光像刀子:“行。但听我的——装备、路线、应急预案,我说了算。你要是半路尿裤子,我抽你。”
第二个找的是佟洋。这人在地质勘探队混了十年,最出名的是在云南溶洞失踪七天,靠喝蝙蝠尿活下来。张晋在火锅店找到他时,这人正涮着毛肚,油光满面:“有报酬吗?”
“没有。”张晋把父亲笔记本推过去,“但活着出来,这本《黑水岭地层异变报告》归你。”
佟洋筷子一停,眼珠子亮得吓人:“成交。”
郭思维是第三个。黑框眼镜后头藏着一双狐狸眼,能黑进军方卫星图,还能把淘宝买的金属探测仪改装成“鬼魂定位器”。他慢悠悠啜着奶茶:“技术活我包了。但遇上不干净的,我第一个跑——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嘛。”
张宇栖是张晋的堂弟,医学院研二,瘦得像根竹竿,胆子却大得能捅破天。张晋本不想带他,可这小子偷看了信,死活要跟:“哥,你一个人去送死?我好歹能给你收尸。”他晃了晃急救包,咧嘴一笑,露出两颗虎牙,“再说了,我解剖课拿了A。”
韩燕燕是自由摄影师,拍过湘西赶尸队的现场,照片登过《国家地理》。她甩着马尾辫推门进来,肩上挎着徕卡:“我要拍下真相。别担心胶卷——柯达停产了,我用数码。”
司曼是民俗学博士,专攻古代巫术符号。她推了推金丝眼镜,指尖点着信上“别信镜子里的自己”:“典型的‘认知污染’。某种存在能篡改人的自我认知。我必须亲眼看看。”
王东最后来,人称“土龙”,职业盗墓贼,满手老茧,说话带着土腥味。他啐了口痰:“学院派进墓?送人头!带上我,活命几率翻倍。”
齐飞是压轴的。前刑警,因追查“活人自焚案”被停职,现在当私家侦探。他推门进来时,皮鞋沾着泥,声音沙哑:“我接案子,因为去年自焚的死者,死前也念叨‘黑水岭’。”
九个人挤在李明辉的仓库里,烟味、汗味、火锅底料味混成一团。张晋数着人头,心里发沉——九个各怀鬼胎的活人,要闯进一个连死人都爬出来的鬼地方。
出发前夜,张晋在出租屋收拾装备。手机突然响了,陌生号码。他接起来,听筒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。
“张晋……别去黑水岭。”声音像砂纸磨铁皮,刺得耳膜疼,“你们会死。或者……比死更糟。”
“你是谁?”张晋攥紧手机。
电话那头轻笑一声:“你爸没疯。他只是……被选中了。”忙音响起,像毒蛇吐信。
窗外,一只乌鸦扑棱棱飞过,撞在玻璃上,留下个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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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进山
黑水岭的雾是活的。
车队在山脚被拦下。守山的苗族老汉拄着乌木拐杖,脸皱得像风干的核桃,浑浊的眼睛却亮得瘆人:“外乡人,回去。山神发怒了。”
李明辉递上中华烟,老汉手一挡:“五年前,也有一队人上来。”他枯瘦的手指戳向山腰,“带下去七口棺材,抬上来一口活尸——那活尸半夜自己爬起来,跳进黑水潭,再没浮上来。”
张晋的血“唰”地凉了。父亲的队伍,七人进,一“人”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