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来的屈辱、不甘、被压抑的愤怒,像休眠的火山,在这一刻找到了喷发的出口。
我反手,握住了她的手。
那是我这辈子,第一次,主动去抓住什么东西。
“好。”
一个字,从我干涩的喉咙里挤出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。
沈星晚笑了,那笑容在昏暗中绽放,比窗外所有的阳光都要明亮。
“那么,”
她声音轻快,像个得偿所愿的孩子,
“恭喜你,我的盟友。从今天起,你不再是孤军奋战。”
06
那只手,我握了很久,直到掌心都沁出了细汗。
我像是溺水的人,抓住了一截浮木,第一次感受到了脚下并非万丈深渊。
沈星晚没有抽回手。
她就那么看着我,任由我汲取着她掌心传来的,那份陌生的、安稳的力量。
书房的门外,隐约传来了我母亲压抑的哭声,和我姐陆雅芝尖锐的咒骂,但很快,一切又归于沉寂。
他们走了,带着一场注定要席卷陆家的风暴。
“现在,是第一步。”
沈星晚终于松开手,转身走到窗边,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。
阳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,驱散了满室的昏暗,也刺得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。
她拿起手机,拨了一个号码,姿态随意地开了免提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,一个沉稳威严的男声传了出来:“星晚。”
“爸,”
沈星晚的声音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弱,平静得像在汇报工作,
“事情办妥了。人是我选的,陆砚辞。从今天起,他是我丈夫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。
“陆家那个老二?养在乡下那个?”
“嗯。”
“胡闹!”
男声的调子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,
“你知不知道陆家老大逃婚,我们沈家的脸面往哪里搁?我不管你选了谁,陆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!”
我心头一紧,下意识看向沈星晚。
她却冲我安抚地笑了笑,对着电话,语气依旧四平八稳:
“爸,交代我已经替你要来了。陆砚北私德败坏,品行不端,配不上我们沈家。陆砚辞虽然名声不显,却是难得的可塑之才。更重要的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里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“他能给我,我想要的东西。”
电话那头再次沉默,良久,传来一声夹杂着无奈与纵容的叹息:
“你啊……从小主意就大。既然人是你自己挑的,那沈家就只认他这一个女婿。我会让陆正国知道,怠慢我沈家的女婿,是什么下场。”
电话挂断。
阳光下,沈星晚的侧脸轮廓分明,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。
她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。
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。
而我,是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。
不出半小时,我爸陆正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,声音里没了昨日的暴怒,只剩下一种被扼住喉咙的、疲惫的沙哑。
“……你和星晚,回老宅一趟。”
老宅的客厅,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
我那个好哥哥陆砚北,像一尊即将迸裂的雕像,坐在沙发上,双手死死攥着拳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陆雅芝站在他身后,一双眼睛又红又肿,瞪着我的目光,像是恨不得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。